亚丹冥思苦想,也只有屈指可数的记忆中见到那个孩子干净而美好的笑容。
儿童时期的亚丹和索姆努斯是关系很好很好的兄弟,二人经常在一起学习,锻炼武艺,也经常一起下棋。
因为年龄的缘故,一般而言兄长要减少相应差数的棋子以示公平,但这种常见的做法却不为索姆努斯所好。
这个固执的少年放出豪言,认为胜利不是在同条件下获取的那就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无数次惨烈落败,他也丝毫不更改自己的原则,而亚丹也为这个年幼却骄傲地追求公平的弟弟而感到欣慰和自豪。
兄弟两人的感情是如此的真挚而热切,索姆努斯也是从小就亲近这个和善亲切的大哥,无论亚丹去哪里,他都寸步不离,周围的人常常笑道索姆努斯是亚丹的小跟班,如果那两人会分开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回忆是如此的汹涌澎湃,如潮水一般冲击着亚丹的心灵。
两千年前的兄弟分裂还历历在目……
“不明白的是你!”
亚丹站在索姆努斯的身前,单薄的白衣下身体微微颤抖,为了阻止索姆努斯的暴行,他已经口不择言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下令士兵虐杀平民?被他们杀死的既不是敌人也不是野兽,而是我们的同胞!”
“同胞?你觉得那些模样的怪事还是我们的同胞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如果听之任之的话,只会给大家带来灾难。”
“不,不是的,他们并不是怪物,只是,对,也许只是因为生病了。”
近些年来,一种怪病在民间蔓延了起来,无论何等神医都束手无策,特效药也是无迹可寻,罹患了这种怪病的人们只能深陷绝望的深渊,人们时而称这种病为降咒,时而又认为是神罚。
但是,亚丹知道,这既不是诅咒也不是报应更不是什么神罚,这就是病,即使没有特效药,也是可以治好的。
“他们之所以会袭击他人,是因为病痛所困扰,他们自身是无罪的,所以在那之前将病祛除,他们就不会危害到他人了。”
这种怪病的症状是,患者全身都会变成黑色,失去自我意识并且开始袭击他人。重症的患者将被称为“使骸”。
为了控制住这种疾病的蔓延,索姆努斯只会着军队在他们失去控制前隔离并拘束在营地中,但没用治疗,最终的结局都是被处理掉。
然而,在在一些病人恶化之前,亚丹曾对他们实施过治疗,并借助神赐的力量成功使他们回归正常。
“无论是生病亦或是诅咒,都是一样的。”
索姻姆努斯用着无比冷淡的语气说道,让亚丹难以忍受的是他眼神中对生命的漠然。
“哪里一样了?!”
“就算可以治好变成使骸的人,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兄长你一个人吧?
即便是那些鼎鼎大名的医者也没法学习你的那种方法。”索姆努斯嘴角泛起轻蔑的笑意。
是啊,治愈使骸依靠的神赐的能力,可这样的能力,神明却只赋予了亚丹一个人。
“仅仅凭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哪怕能多救一人也是好的!”
“救一个人的功夫,患者又增加了五十人、一百人,不,实际上还要多得多,就算是兄长你再怎么拼命,也鞭长莫及的吧?”
“可是……”
亚丹被戳到了痛苦,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这血淋淋的现实。
“你看,使骸一直在不断增加,除了杀掉它们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
索姆努斯满意地笑了,那张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却让亚丹由衷地反感起来。
“但他们依旧是人类啊!”
对自己丑恶的样子而感到恐惧,为了不失去自我意识而不断挣扎,为了生存而徘徊在变身怪物边缘的不幸之人……
“他们并没有错,而你做的事实夺取这些无罪之人的生命……”
“兄长!”索姆努斯蛮横地打断了亚丹的话,“无论何时都是这样,你是总想着能靠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和自己那些幼稚的想法去治国吗?”
不经意之间,索姆努斯的口吻已经变得冷峻和严肃,“讨好民众是兄长你自己的事情,但也请你不要继续蛊惑人民,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亚丹没有回答,也无话可说。
索姆努斯的双眸中泛起了杀意,亚丹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
看着索姆努斯那张冷峻的脸,亚丹有些错愕,随即他在心底默默地嘲笑了一声自己,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自己才发现这一点,真的是为自己的迟钝而感到无话可说。
索姆努斯的性格和脾气,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他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枭雄,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无论怎么都会去完成。
亚丹在心底默默下定决心,自己要躲起来,自己现在不能够被索姆努斯囚禁或者杀掉,因为还有许多因为疾病而痛苦的人在等着自己的拯救,那些无辜地却遭受折磨和虐杀的人民,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一再发生。
也许我救不了所有人,也许在索姆努斯看来我一直在做无用功和作秀,没人在乎那些可怜的人的生死,但我知道,我在乎,被我救下来的人在乎。
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这就是我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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