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颇为诧异,“四哥,你不是去看戏了吗?不好看吗?”
“好看,不过你不在那儿,我自个儿看戏没意思。我想着你一个人待在屋里肯定很无趣,还是回来陪你吧!”
弘历当时随口说的一句话,被他铭记了许久,时至今日,那个片段仍然会在他脑海中闪现。
儿时他的阿玛还只是个王爷,他从六岁便被接进宫中读书,后来阿玛登基为帝,他成了皇子,却也不能与自己的母亲同住,整个童年里,与他相伴更多的还是弘历。
虽说两人同龄,但弘历的性子比他更沉稳,大多时候,都是弘历在包容他,替他善后。
咏舒都知道的事,弘昼又何尝不知道,弘历待他向来真心,没有半分虚假。
哪怕近几个月他在装失忆,与弘历不似从前那般亲近,弘历依旧关心他,时常邀请他,但他却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
即使如此,弘历也没有怪他,总在念叨着两人之间的一些旧事,希望他能尽快恢复记忆。
诚如咏舒所言,他们可是骨肉至亲,本该亲密无间,可他竟然会因为私心而生出邪念来!
这样的念头看似合理,却不合情,倘若无人知晓,无人劝说,也许他真的会心安理得的按照他的意愿去做,偏偏咏舒在这儿,他并未避讳她,她知情后严加拦阻,以致于此刻的他犹豫彷徨,不知究竟该如何抉择。
是顾念亲情,放弃这个念头,将此事告知四哥,还是坚持己见,为大业博一把?
咏舒说过,不会再管他,让他自己做决定,可他还是忍不住会去考虑她的感受。
假如他真的任由弘皙刺杀弘历,那么咏舒会如何看待他?定然认为他是心狠手辣之人吧?
可若不这么做,他将错失一个绝佳的机会,下一步该怎么走,他掂量了许久,始终难以下决断。
当天晚上,直至半夜,弘昼才回宁昭院,他的身上有酒气,明显是借酒浇愁了。且他故意回来的这么晚,八成是不希望她再与他谈论此事。
被吵醒的咏舒并未吭声,继续装睡,他想一个人冷静,她便不再掺和。
心绪凌乱的弘昼只有在酒意的麻痹之下才能勉强睡得着。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下朝之后,出宫的路上,弘历叫住了他,说是他的福晋富察氏生辰将至,她不喜欢铺张浪费,是以没打算大摆宴席,但她说许久未见咏舒,想念得紧,是以富察氏央他跟弘昼说一声,请弘昼忙里抽闲,带上咏舒来家里用顿便饭。
富察氏与咏舒是闺友,她想见咏舒,倒也合情合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弘昼若是拒绝,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但他并未一口应下,只道回府之后跟咏舒说一声,看她是否得空。
自始至终,弘昼的神情都淡淡的,不似从前那般,爽朗的与弘历闲聊玩笑。这样的距离感,让弘历很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