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暴君相伴的日子第一五一章是妖人就要蛊惑圣听
夜。
“陛下,我可以明白的告诉您,这就是以后的大明朝。”
杨丰看着朱元章。
这还是上次承天门前他杀贡使之后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
当然,也不完全是单独。
毕竟人家女儿还在,但除此之外杨丰的这间办公室里真没别人,因为两人讨论的事情机密等级,别说是锦衣卫,就是亲信太监都不能听。
太监也是不保险的。
朱元章死了,太监们可是还得活下去,那么利益需要时候一样存在泄密的可能,再说朱元章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身边的太监们,到底有没有被收买了的,收买太监盯着皇帝,本来就是历代大臣的基本操作,那么多太监谁知道有哪个被收买,所以就算太监也不敢完全信任……
准确说皇帝就没有可信任的人。
要不然皇帝都自称孤家寡人,他们真就是孤家寡人。
对任何人都不能信任。
皇帝御下本来就不靠信任,而是靠监督制衡。
靠权术。
而现在他跟杨丰谈的,正是关系大明未来朝廷格局的,某种意义上是大明未来的路线问题了,这种事情可是必须绝对保密。
“您要建立一个文官政府,这个是没错的,我们那时候都是文官政府。
您选择儒家的确也没错。
毕竟您也没别的选择,这时候比烂的话,儒家的确是最不烂的,和其他那些乱七八糟比起来,他们的确是目前最合适选择。
但是。
您不应该独尊。
是的,您留下了制衡的。
以武将制衡文官,以勋贵制衡士子。
但太少了。
以勋贵制衡文官,以文官制衡勋贵,看起来的确不错,但任何朝代勋贵都是初代强,然后是逐渐衰弱,毕竟他们不衰弱,皇帝也很难安心。而文官从来都是逐渐变强,毕竟和平时期武将勋贵很难有用,而治理国家的文官才是重要的,同样皇帝也不怕他们会造反。
然后此消彼长,平衡逐渐打破。
而您现在的科举制度,又完全沦为儒家取士,您的文官就是儒家,最后强势的文官集团,事实上变成了强势的儒生集团。
他们成了一个声音说话的。
您的第二代后期就已经不得不开始启用宦官以弥补勋贵的不足。
但勋贵越来越不行。
您的后代不得不逐步加重对宦官的依赖,直到最后只剩下以宦官来制衡文官这一个选择,这样就成了您最不想看到的宦官干政,而一直发展到巅峰,就是那个魏忠贤。他那时候的皇帝其实很聪明,虽然被后世嘲笑为玩物丧志的木匠皇帝,但实际上就是因为不想直接与文官对抗,所以把魏忠贤推出做一条咬人的狗。然后自己做个不理朝政的昏君,让他在外面卖官鬻爵以确保财政,让他收干儿子把持朝政以制衡被称为东林党的清流集团。
说到底就是因为他已经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您从一开始就给他们挖了坑。
他们跳不出来。
您现在制定的一切制度,最终都会成为他们不能推翻的祖制,祖宗成法不能变。
所以,您的选择没错,您的制衡设计也没错,错在太少了,就一对一非常脆弱,三角形才是稳定的,您需要在文官里面,再扶持一个非儒家的集团。
拆分文官。
建立文官政府,但拆分文官,让儒家文官之外,再多一个实力足以制衡的其他思想体系下的文官,这样再加上勋贵武将集团,您的后代才能避免像原本历史上一样,最后连一个鼓动民变的庶民都杀不了。苏州抗税推出顶罪的首领葛成就是普通织户,但皇帝下旨处死后,却在大牢里被当做英雄供着,一直伺候到皇帝都死了他还没死,最后还被放了。上上下下各级官员的保护,地方士绅的保护,就能让皇权甚至无法决定一个庶民的生死。
而皇帝派出总督漕运的文官,甚至敢收买监狱的盗贼,把皇帝的税吏诬陷为盗匪杀死。
这就是一家独大的后果。
大明后期的确党争严重,但党争不影响文官一家独大,因为他们都是一个思想体系教育出来的。
他们都是儒家。”
杨丰说道。
他得从根本上蛊惑朱元章。
“朕若有别的可选,难道你以为朕就喜欢让他们独大?科举从洪武四年停了,直到洪武十七年才重开,这十几年朕在做什么,不就是在找一个可用的?
朕没找到。
朕找了十几年,最终只有他们可用。”
朱元章没好气地说道。
“那是因为您只想找一群可以做奴才的。
所以您才看他们最合适。”
杨丰说道。
“哼!”
朱元章冷哼一声。
“您就承认吧,您根本就没想找真正治国之才,您只是想找一群能给您维护家天下,从法理上给您保证朱家江山的奴才而已,您带着这样一个眼镜,那当然只能看到他们了,但事实上真就只有他们吗?
他们真就独一无二吗?
他们有什么?
读书识字?
只要学校开的多,任何人都能读书识字,我们那时候就没有不能读书识字的人,这是教育问题。
他们更有道德节操?
这东西不是什么思想问题,儒家的确鼓吹历史上的名臣,把他们说成是儒家,但实际上能有多少是真正的儒家?唐朝之前都是世家,世家的确会学习儒学,但他们什么都学,儒学只是他们学习知识的一部分,其他兵学,算学,工学甚至医卜,他们什么有用学什么。
然后儒家就拿出他们学过儒学说成他们都是儒家。
儒学真正独尊都到宋朝了。
那些忠臣义士不是因为他们学了儒学才成为忠臣义士,而是他们本来就是忠臣义士。
这是个人品德问题。
同样大儒们叛国投敌的也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