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耳云纹香炉里,一缕青烟寥寥升起,依稀海天云气。
凌默目光落在那抹淡若无物的烟雾上,内里早已思虑万千,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眼前居高屋、住广厦、雍容华贵的女人是他们的母后,但太子才是她的亲生儿子,以往的他真是可笑至极,竟还想着在学业上出类拔萃,期望能让父皇母后看见他。
太子将他视为眼中钉再正常不过了,被其他皇子忌惮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哪怕他性命不保、痛苦不堪,也不过是太子和大皇子之间相互扳倒对方的一颗棋子而已。
上无父皇母后庇佑,下无钱帛动人心,外无可借力的权势、内无可用人手,落到如此田地,他连反击之力都无。
现在是太子和大皇子伤他、辱他、害他,以后亦会有其他人。
他又穷又弱,任谁都能来踢他一脚,责骂两声,且不用担心他有能力报复回去,真是最好的发泄人选.....
凌默敛了敛心神,神色恭敬,有礼的请示“母后,药膏的银钱定多少合适呢?”
皇后描画精致的细眉不悦的蹙起,状似不满的斥责“皇儿,你不该将心思放在这些银钱俗物上,你应当关注看书作画、闻香品茗这些高雅之事。”
“母后教训的是,只是儿臣经此一事后,方才觉得还是银钱好,竟一点也不想学文章、习治国之道呢。”凌默腰背微躬,说到文章和治国之道时,语气中带有明显的不喜不愿。
皇后微微诧异了下,尔后心头一喜,嘴角上翘,口中却叹息“唉.....你这孩子,不过无妨碍,生在皇家,银钱是最唾手可得的东西,皇儿想当一个闲散王爷,尊贵又富足,也,甚好。”
原本因着温太师破例教导凌默,她暗自提防了许久,想来还是她过度担忧以及高看了温太师的眼光!
今日一看,凌默这孩子也是个俗物,只是一点点打击,就心灰意冷,成为敛财爱财一心只顾黄白之物的废人了。
她脑海中快速闪过凌默稚嫩小脸上遍布的凌厉伤疤,转而又想到那样的伤害,也不能算一点点打击了吧?
说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经历了九死一生的事,受了惊吓看开了性情转变也是常事。
这么说来,她的太子心狠一些未尝不是坏事?至少除掉了一个她原本认为最大的对手。
此时看来,那个幕后之人,倒是无意中帮了一把,真是天助她儿!
“那些药材金贵,制作过程繁复,想来多些银两也是寻常事。”皇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端起茶几上的杯盏,轻轻抿了一口,悠悠的开口。
然后想到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接着道“虽说皇子十五岁才能出宫赐王府另居,但你此次身心受难,本宫和你父皇时时挂念,本宫做主赠你一座府邸,如何?
你放心,府上固定费用支出、官员差役、佐领管领、俸禄给养,均按照亲王爵位分拨,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恩宠!”
凌默小小的身躯立即开心雀跃的感激“谢谢母后,母后对儿臣太好了!”
虽然隔了一层轻纱,看不真切眼前孩子的表情,但贾皇后从他高兴快跳起来的肢体动作看出,是真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