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差役的腰间挎着刀,一把半人多长,比寻常官差腰刀都要更细长些的刀。
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没人觉着有何不妥,因为除他之外,厅里厅外那几十上百的差役身上也都佩着刀,但是却无一人真敢亮出来。
但就在他把那高手随从的双臂用绳索反缠到背后,再用力一扯,绑得更加结实,而大家以为他就要压人出去的当口,唰然间,腰间长刀出鞘,猛然一个前刺而出,直取对方后心。
这一刀极其突兀,也极其迅猛,快到让所有人都不及反应,包括一直站在苏文康身后的另一名亲随,也只够一声尖啸,人却是已扑不及了“小心!”
其实不用他做此提醒,在身后金风骤起的瞬间,被反手绑住的亲随便已急忙一个收腹挺背,竭力向前扑去,试图躲过背后的袭击。
可是他再快,也快不过身后蓄谋而发的这一刀,也就只够稍稍把身子往侧前让一下的,避过最重要的后心要害。
然后就只听噗哧一声响,长刀已自其后背搠入,再从前胸透出,带着一股股的鲜血不断喷涌,也带出了他一声痛苦而愤怒的低喝:“找死!”
怒喝间,他双臂猛然发力,缠绕于手臂上的数匝粗大绳索就于瞬间被他崩开,寸寸碎裂,人也跟着猛然回头,便要对身后的偷袭者展开反击。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若对方此时松手后退,自己该如何发起追击。
结果这一转身间,他却惊讶的发现对方居然淡定地立在那儿,在自己迅然转身的同时,那依然握紧刀柄的手也跟着反向一个摆动。
锋利的刀身由此便在亲随的后背到前胸处划出了一道极大的伤口来,大股的鲜血再度奔涌出来,甚至都能让人看到里头森然的白骨,以及少数的内脏了。
在两人的同时作用下,借着此刀之锋锐,只一下间,这名高手亲随就差点被拦腰破开。而他在一阵错愕后,便又跟着惨叫出声。
这一切几乎是在短短片刻间就已发生,从一刀刺入,到半边身体被刀划开,惨叫,也就两三个呼吸而已。
那突兀的刺杀,血腥的场面,却已经吓得厅里厅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面色一片惨白,包括苏文康在内,所有人都猛然一个寒颤,甚至都忘了该出言或出手阻止其事。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苏文康身后的另一名亲随了。
他本就在见伙伴重伤后已蓄势待发,此时见状更是惊怒非常,再顾不上别的,便一声咆哮,闪身猛扑过去:“给我纳命来!”
人未至,漫天的拳风已经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轰向青年,似乎要一举将其打成肉泥。
第四场了,这是今日公堂上所发生的第四场纷乱厮杀了。
从许戈对苏会出手,到亲随杀苏会,再到亲随被青年差役偷袭,最后便是此刻……
本该庄重的严谨的审案公堂,结果却迎来了一场又一场的厮杀,这完全就是对官府赤果果的蔑视,是苏州官府在当地无力的集中表现。
看着这一切的严仲景此时反倒没有任何恐慌了,只剩下了愤怒。
他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这一切,以为以自己之明智和识时务,该对苏州是由苏家等豪族做主,自己只是他们的一件工具的事实早已习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