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意识。”徐炀说。
“如果这是死的,那你就是个恋尸癖变态,”法洛莎摇摇头,“如果这是活的,你就是在搞死灵术,不管哪种情况,在我那边你都得上火刑架。”
法洛莎的语气已经揭示了她的想法:她绝不愿和这种东西共处一室。
“她想活下去的意志和我们一样强烈。”徐炀设法让法洛莎理解这份理念。
他一向尊敬热爱生命的人。
“如果这个时代的魔女都是这个样子,我真是没什么沟通的欲望。”法洛莎的态度变得极其冷淡,她偏过头去,宁愿盯着肮脏街道上那些老鼠尸块,一句话也不说了。
崔俊友看了看法洛莎,隐约判断出她是个实力不俗的魔女,这令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心脏,又咬了咬牙齿。他无比珍惜自己还有呼吸、牙齿完整、心跳有力的时光。在崔俊友看来,魔女都是些暴跳如雷的主,发起疯来会波及无数无辜者。
徐炀看到崔俊友忐忑不安的样子,还以为他不希望放弃自己的义体诊所。
“老崔,我有很多钱。我可以资助你,等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再开一家新的,这地方待不下去了,到处都是鼠人。”
“这我倒是没问题,”崔俊友摇头,“我包里带的这些植入物比所里剩下那些垃圾加起来都更值钱。”
显摆似的,他故意露出包里一个高科技义眼,它连外包装就相当精美,拿去送礼都不显得寒碜。
“那你还得防抢劫和小偷。”
“所以我们才结伴而行。而且我的重要技术成果,我的钱,都存在几克重的现金卡和数据盘里,走到哪带到哪,都一样。这就是现代的好处,以前哪敢想,走到哪都要带一堆证件,有时得想办法证明自己是自己。”
即便他这样语气轻松,徐炀还是能感受到崔俊友有些恐惧,因为他一下又把货藏起来,拉起拉链,同时张望四周。
谁能在这种情况下冷静?大断电,怪物横行,徐炀忍不住往四处看。
黑暗中一头又一头鼠人快速爬过。
“小心。”徐炀拿出冲锋枪,一边前进,一边警惕它们的动作。
法洛莎没魔力,生着闷气,始终不喜欢徐炀怀抱的那个魔女人头。叶子双手拿铁管,东张西望,害怕老鼠会从什么角度跳出来。尼德莱特安静地跟在队伍最后面,他似乎不擅长打架,双手藏在袖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我们一行人最脆弱的时候,一旦遇到鼠群袭击,情况会非常惨烈。
虽然……
鼠人们没有冲上来的意思。
它们数量众多,却只是在周围快速爬行,徐炀也不想浪费子弹驱散它们,或吸引更多鼠人。
鼠人没有贸然攻击,却更叫人害怕。徐炀心头忧虑。一头头鼠人,光这条街附近跑的就至少1000头,却对我们没有敌意,只是一口气往片木区深处奔行。
观察周围鼠人的移动轨迹,徐炀发现它们井然有序,犹如行军。
强壮、黑毛的大鼠人走在前头,和健身过的人类一样结实,手拿各式枪械,想必是从枪店里劫掠来的,都是新款。
身材肥大、背负大量鼠人孩童的母鼠人在中间,被同类掩护起来。
瘦弱的灰毛鼠人则拿简陋武器和自制枪械,在整支队伍最外围,似乎专门负责吸引火力、充当炮灰。
鼠人没有看徐炀他们一眼,就算注意到了徐炀他们也没有额外动作,它们只是平静赶路,同时用短促、尖锐的吱吱声彼此沟通。
徐炀观察它们,鼠人的队伍有规律可循,总是3~5个家庭的鼠人形成一组,这样一组鼠人约有40头。更大的单位是氏族,由至少10组鼠人构成,亦即说是,每个氏族都达到400头鼠人以上的庞大规模,而从行进态势来看,这附近至少有3个氏族,由此判断,整座会津城的鼠人数目怕是不比人类少。
它们整齐有序,沿黑暗的地下道路穿行,从一处处隐蔽的裂隙、通风口和管道中爬出,向同一个方向移动。
现在徐炀知道它们在做什么了,从远方隐约传来一阵阵巨大吼声,叫它们速度加快,这一下让徐炀回想起之前搭救叶子时听见的巨吼。
是命令,鼠人们正在被调集。
“鼠人在集结军队。”徐炀喃喃道,“它们被某个命令集结起来,走得很快。”
听到这个消息,徐炀能感受到队伍里的气氛又凝重许多,人们连脚步都更沉重了。
“如果这些鼠人想真的攻下整个地下城,”崔俊友说,“光是弄出断电来还不够,它们必须击败大公司驻扎在这里的安保队。”
崔俊友不断抬头,张望四周,对高处悬挂的黑色菱形摄像头非常警觉,只有徐炀知道它们因断电而没有运作。
“你对会津城的鼠人有多少了解?”徐炀问。
“这有很多鼠人,”崔俊友说,同时露出一个非常嫌恶的表情,“西八,我在本地论坛上引用第三方企业的测量报告,指出这附近有个极大的鼠人巢窟,种群总数达到十万之巨,历年来大量谋杀案、失踪和绑架案实际上都是鼠人干的。如果地下深处的垃圾不够它们吃,它们就会冲上来灭绝人类,但没人相信,哼……现在他们开眼了。”
“鼠人引发了断电?”徐炀皱眉。要真是这样,那也太离谱了。
“不敢相信,”崔俊友说,“如果鼠人的进攻以切断能源开始,它们未免聪明得过分。”
“凭借鼠人的技术能力,不可能摧毁会津地下城的能源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