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炀抬头,星之砂的效果已经扩散,岛屿的不少地域已经重现绿意,相位魔的数量也变得稀少。可随着蒙德发出震耳欲聋的龙语,这个脆弱的世界又隐隐有了崩溃的趋势。
“你参与了对弑神武器的铸造,”法洛莎低语,“你比谁都更知道这把武器的威力,意味着即便你也可能死于这把剑。蒙德,你不这样想吗?”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蒙德抬高修长的脖颈,张开巨大的翅膀,“试着斩杀我。”
法洛莎轻蔑一笑,将魔力注入她的弑神武器。
“是你要求的。”她延长刀刃上的力量,“接好咯。”
紧接着,法洛莎猛力挥舞弑神之刃,巨大的煞气光刃激荡而出,携裹着开天辟地的气势,向蒙德速射而去,立刻将这头月银巨龙砍杀撕碎,血流遍地!它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身体重重倒下。
“这就是冒失的代价。”法洛莎高举弑神武器,“你已经学到了。”
另一边,蒙德邀请徐炀一并坐上高台,他们俯瞰法洛莎如何在地面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幻觉?”徐炀察觉到法洛莎目前的状态。
“魔女通常是极端的。”蒙德合拢翅膀,“擅长一方面的事情,又不擅长另一方面的。我制造了我被杀的幻象,现在她沉醉在战胜的喜悦当中,这样我们可以让她一个人好好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
“看到她那样真不是滋味。”徐炀皱眉,“我不想让她受骗。”
法洛莎向着蒙德的虚假死状发出讥讽,然被幻觉所掌控。难怪法洛莎一直极其畏惧心灵系的力量,人的精神与意识很容易被愚弄。
“我想来一场局限于两个雄性之间的交谈,”月火蒙德交叠它的双爪,进入一个放松的姿态,“你和我之间有共同之处?”
“共同……”徐炀不太理解自己和这头古老巨龙有何类似点。
“我们都拒绝被单独一个异性占据所有的精力,”蒙德说,“我们结识并探索各种不同的异性,穷尽生命的欢欣与可能性。”
“冒昧问一问,”徐炀感到震撼,“我隐约听说过您如何在月球上独力繁衍出一个种族,那是真的吗?”
“是的,我创造了月面龙族。”蒙德的语调颇为自豪,“我服从我们最原始的追求——尽可能地把遗传信息分发出去,从无到有创造新的个体,新的后代。而我们龙的基因十分强壮,所以也往往能够跨越生理意义上的隔离。”
“……非常印象深刻。”徐炀擦去额头冷汗,远古神秘者果然是一众不同凡响的生命,然超出常人的认知底线。
“也许你感到诧异,但这是一项伟大的工作,”蒙德的声音嘶哑、粗浑,“在达到力量和智慧的巅峰之后,我对大部分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在各种各样的探索之后,我发现雌犀牛是最合适的伴侣,它们有着锋利的角,健壮、耐心而且友善,这是近百年来的最大成就。”
“……可能是那样吧。”徐炀无法认同,只能转移话题,“我怎么保证我不是在另一种幻境当中?”
“人类学会了如何用技术改造自己,这是你们的天分。”蒙德张开它的爪子,从中绽放出一团紫色氤氲雾气,微微形成花朵形状,“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朵朦胧的……花……”
“在未改造的人类、或者在魔女看来,这是一朵闪耀的鲜花,缠绕着完美的色彩与光华。”蒙德将这一团紫色雾气散去,“这已经是我能施展出的最高等的幻术,但还是无法让你动摇,因为这些幻觉都是针对原始生命的大脑而展开的,像你这样迈出自我改造之路的人类,神经处理和解读信息的工序已经得到变化,从各种意义上说,你们所观测到的世界已经有所不同。”
“原来如此……”徐炀了然。
“我喜欢人类如何改造自己的大脑,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成功地校正了自己的理智。”蒙德语气沉稳,“你是否感受过一种奇妙的差异:你并不像其他人类那样容易激动、容易亢奋、愤怒或者热泪盈眶,你并不特别被情绪所左右。”
“我似乎时常表现出一种克制。”徐炀的确很少体验大喜大悲的情感。
“因为数字心智,你的情绪被压抑了。”蒙德说。
“但我想去救法洛莎,”徐炀望向下方仍然困于幻觉的法洛莎,“我想把她救回来。”
“是的,”蒙德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我们的原始情感永远需要得到补偿,没有人能苛责这一点,毕竟爱是无罪的。”
徐炀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前去唤醒法洛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