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会重演,无可奈何。”
“是啊,老是这样,只有分出胜负,人们才会倾巢出动,跟上赢家。”崔俊友往手术室里走,不断发牢骚,“看看他们吧——我办了一个学习小组,让他们学习消灭公司主义的理论,但很难办。”
“难办?应该很多人愿意加吧。自救者结社天天都有新会员。”
“你瞧,这里存在一个很简单的逻辑:从公司主义里受益的人不会学这种事,所以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基本是公司主义体系内受穷的人,然后这批人因为贫穷、受教育程度低,遭到不同程度的戕害,往往变得短视、急躁、偏激,很多都神经兮兮,有被迫害妄想,还有十几个女装癖以及常年中重度抑郁的大学生。是的,这一切都是公司的错,不把所有公司炸上天,这事没完!”
“凡事都需要领头的,”徐炀道,“这也是为什么赛丽塔会研究先锋主义,我读了小册子,知道她的打算,先组建一支足够先锋的、精炼、坚定的队伍,然后再带领更多人陆陆续续学习和改造。”
“她的队伍也越来越杂,”崔俊友皱眉,“不停有鱼目混珠的投机者进入,但她在这方面格外优柔寡断,不肯下大力气整肃风气,宁愿当个老好人。可如果不杀一批,谁都能拉大旗,迟早要出事。依我看,她手下更富有魄力的人肯定会独走。但我们和那边断了联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赛丽塔的魔力是预测危险,应能规避灾难。”徐炀把小傻瓜抱入手术室,“对了,我想让你给这孩子检查一下。”
“你女儿?”崔俊友打量小傻瓜。
“我希望她是。”徐炀把小傻瓜放下,她规规矩矩坐着。
“小孩,我是你崔叔叔。”崔俊友逗一逗小傻瓜。
“呱。”小傻瓜说。
崔俊友拉了一个用来扫描脑部的黑色仪器,就像为脑手术做准备一样,开始检查小傻瓜的脑结构,经过3分钟的扫描后,终端机上打印出显像图来。
一看到那张图,崔俊友不禁陷入沉思,绕着手术椅转了几圈,还不停长吁短叹。
“怎么一副这么紧张的样子。”徐炀好奇。
“很难说,”崔俊友把图交给徐炀,“瞧,她的魔力回路没有长到脑子里。”
徐炀闻讯,便用数字心智在网路上检索相关资料,很快就发现类似桉例。
魔女比人类更加敏捷、聪明,因为魔力回路贯穿身,滋养周身各器官,无形中改善细胞工作效率。
但小傻瓜天生回路畸形,魔力最多只到脖子区域涌动,并没有进入脑部区域,从娘胎开始就陷入脑部欠发育的状况,这也解释了为何小傻瓜的行为异于常人,她并不能很灵敏地处理事情。
小傻瓜坐在手术椅上,两手叠在一起,默默看着一侧墙壁。
“我们去后面谈。”徐炀走向后房,崔俊友随后跟上。
“这就是她以后会遇到的事情——被孤立。”崔俊友见远离小傻瓜,这才压低声音解答,“她会变成一个很麻烦的魔女,她不笨,但问题是,她没法跟人正常沟通!她会缺乏社交能力,所有行为都变得模板、僵硬,充满怪癖,运动笨拙。”
徐炀听了这些消息,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
“植入物能帮忙吗?”他问。
“可以,”崔俊友笃定地说,“但你瞧,如果她是个阴郁的孩子,再好的社交促进程序也不能让她开口说话;可如果她一直得到良好照顾,再加上脑植入物的影响,她最终肯定能和其他人轻松地说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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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照顾她的。”徐炀说。
“专业的医院,”崔俊友解释,“……比如蔷薇医学的诊断中心,会给她开一些改善精神症状的药物,都是些受限目录内的特殊药品。但你懂的,如果有特保卡,就可以免处方直接拿,跟买饮料一样简单。”
“行。”徐炀点头。
“其实吧,我倒觉得她迟早会好起来。”崔俊友轻松地说,“她从小就生活在一群好人中间,差不到哪去。”
“……我尽力而为。”徐炀说。
“等会,我给你们去弄点吃喝。”崔俊友转身。
“外面还有很多等着手术的人。”徐炀看了一眼墙上的候诊屏幕。
“他们有了更先进的植入物也只会继续陪公司作恶,反正今天是新年么,自然是我开心最重要。”崔俊友轻蔑地说,随后他一路小跑,直奔诊疗中心内部的生活起居区而去。
徐炀回到手术室,把小傻瓜抱起来。
她看起来特别憔悴,将额头贴近徐炀,轻轻蹭了蹭,然后又转过头,默默凝视周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