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枕着轻衾、嗅着香囊气味。
乐
声和歌声还在继续,陆镜闭上眼睛,她发现自己几乎能听清歌词。
「衣我以蚕兮……饰我以角。冠我以鳞夕,觅长生……」哀怨的女声在室内回荡。
「你在这里吗?」陆镜仰躺着问。
女歌声戛然而止。
但不过几秒,女乐师们又和着乐唱起来。
「役我于水滨兮……征我于千里。何日月之永兮,溺我于弱水……」女声悲戚地唱着。
陆镜屏住呼吸,她感觉这些女仙乐官就在一墙之隔对陆镜歌唱。
她直直地看着卧榻一侧的墙壁,它背后是充作走廊的宫街,她们肯定都在那里,隔着墙对陆镜唱歌。她可惜不能冲出府邸去找她们。
她额头紧贴着墙壁,感到乐声格外近,格外亲切,歌声也犹在耳边。
「你们就在这里……」陆镜哭泣不止。
「繁星之苗裔兮……流昆仑如刑徒。衣我以赤兮,发我以白……」
陆镜闭上眼睛慢慢流泪,乐师们仿佛就在身边用这些哀婉的歌声启发着她,她们只是不愿现身。
鳞爪爬行的声音已很久没响起,大概敌人已经失去了陆镜她们的方位。
陆镜打开记录仪,小声记录。
「龙门府邸第二层,很富贵的地方,有无限多的家具和藏书。这里的音乐声很奇怪,仿佛就在身边。还有一些有鳞有爪的怪物在远处爬行,但始终不敢现身……」她默默录下自己的音频,这样即便死去,后来人也会了解发生了什么。
关掉录音仪。陆镜渐渐睡着了。
待到她醒来后,她感到精力充沛,一切平静。
陆镜匆匆走向镜子看了一眼现在的自己,她的容貌变得好枯朽,像一夜之间长老了50岁,头发有半数变白,难怪王景璇会那么害怕。
她走到外面去接应王景璇的值班,她忽看到王景璇士气旺盛、态度友好地迎接自己。
「醒了?太好了。」王景璇开心地说。
「发生什么了?你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陆镜摇摇头。
「没什么,我先睡啦,拜拜!」王景璇走进另一个房间去休息。
她着魔了吗?陆镜暗道。
李轻言睁着眼睛,躺在树下一动不动。
陆镜推了推她,她疲惫地眨了眨眼,右臂的伤口已经肿溃成某种像肿瘤的东西。陆镜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些药送给李轻言,本来是用来给自己救急的。
「……对你来说……更有用……」李轻言声音微弱,气若游丝。
「我没关系的,我还有很多长生糖。」陆镜喂李轻言吃下抗生素,为她的伤口涂上抗菌药水。
大约过了几分钟,李轻言又昏睡过去。
大概之前她也是这样,时而睡着,时而被自己的伤口疼醒。
王景璇睡得很浅,大概1小时后就醒了,
陆镜不知道她那种快乐劲是从哪来的,后来她才意识到也许是音乐的作用,龙门府邸的背景音乐,这宁静的丝竹仙乐,的确能让人心神平静。
音乐一直伴她们左右,陆镜知道她们大概就在一条街之外,或者在一墙之隔,不愿现身。
她们离开庭院,继续顺着头顶弱水的流向移动。
陆镜发现那种利爪划过宫殿、怪物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就跟这无处可寻的音乐一样,藏在宫殿里的怪物也无法找到。
它们很可能是见到了陆镜杀蛟的情境,故而忌惮,不敢现身,只是不停攀爬、窥视。
陆镜最不缺的就是长生糖,如果它们现身,陆镜就宰了它们。
体感至少
走了10公里,陆镜她们才在无限延伸的龙门府邸中找到下一扇魔法屏障。
它足数有八门,每道门上都刻着奇形怪状的文字。
「秘文?」陆镜在这八扇秘门前后来回走动观察。
李轻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景璇眨着眼睛检查这八扇门。
「传信吧。」王景璇笃定地说,她简直像变了个人,做事非常果断。
「我们走得更深了,信号可能……不……」陆镜拿出通信器,却发现它的信号是满格,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强劲。
她连忙记下这八扇门上的秘文,用八卦密码的方式传出去。
这次她不敢托大,一份发给徐炀的工作室,一份发给卢思舟的营地。
仅仅过了3分钟,两个信道都同时亮起回复,令陆镜更感惊异。
随信附上内容一模一样的破译结果。
八扇门上的八个秘文,内容很简洁:
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我们得挑一扇门破,这些屏障背后是同一条路。」陆镜检查这八扇门,「问题就在于,去打生门,还是打开门。」
「还有什么犹豫的?八门无不从「开」起。」王景璇笃定地说。
「……是了。」陆镜暗叹。
自己用八卦密码如此熟练,都忘了八门皆从开门启。
她挥舞八方真金,破开绘有「开」字秘文的门扉。
轰!
魔力屏障被陆镜的「反魔力」所摧毁,留下一道坦途,而其他门扉也齐声崩裂,碎石乱飞,好似像四面八方下了一场噼头盖脸的石雨。
陆镜立刻用身体掩护李轻言,同时启动扶摇剑噼开飞行轨迹刁钻的飞石,免得它们伤到队友。
这些石块许多都坠入龙门府邸中,打坏墙壁花园无数。
等过了好一会,山崩地裂般的动静才结束。
「走。」陆镜见同伴无恙,点点头。
不远了,龙门府邸的真相已经很近。
陆镜几乎能看到弱水天瀑的尽头,底下轰鸣有声,似乎落入深潭,也就是说,马上要探到弱水之底了。
现在,龙门府邸第二层这些音乐声、女人哀婉歌声、奇怪的利爪爬行声、鳞片擦声、絮语声如何,都与陆镜没关系了。
她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回头看,发现龙门府邸许多墙垣被打碎,那些墙壁彼此连接,每一面墙都是中空的,宽得能让人在里面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