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食物!是吃的!还有很多箱子!”
“我们终于有援助了吗!太好了!”
“塞瓦堡还没被遗忘啊……”
“那些年轻的孩子就是信使吗?不可思议!”人们士气大振,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
加布丽艾拉心头绷紧的弦也终于稍松,这代表他们还没有被遗忘,这个世界也不是完相互隔绝,至少还有信使们传递物资,支援正在灰尽中重建的各项事业。
“呱呱。修修。”徐澄走向加布丽艾拉,要求让他们的机械师仔细检查受损的巡天者号,它现在完没办法再次起飞、前往泰西洲了。
“是。”加布丽艾拉点头,她也察觉到这艘穿梭机的状况不好,“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把穿梭机修好的!在此之前,请随意地在这里生活!”
“呱!”徐澄两脚一并,将右手举到额前,向加布丽艾拉敬礼,她也向徐澄严肃地回礼。
机场旁边的小型建筑物,天灾之前是家酒吧,现在改造成了临时招待所,供徐澄她们暂时栖身。
顾不得想太多,经历这次长途旅行之后,徐澄只感觉小脑袋都要裂开了,必须好好睡一觉。她抱着薄薄的被子,将自己蜷在里面,泡泡和她相对着,也已经精疲力尽,陷入深深睡梦。
到第二天,徐澄起身,看到床头柜上有一杯热牛奶,感觉牛奶们每天都能变着花样给她带来惊喜,这是非常好的文明。
她慢慢地从床铺上爬下来,脑海里一片浆湖,怪物、白色巨塔、爸爸、尼斯托公司、巡天者……不同的画面交织错乱,对她而言霎是沉重。
当初在嘉龙坡的落水狗吧,白佳宜老奶奶给了选择,要么抑制幻影,遗忘记忆,断绝噩梦,要么面对现实,强化力量,与噩梦同行。
她选择了后者,徐澄深呼吸,专注于呼吸本身吧,它能带来启迪。
莲华在倒卖物资,用穿梭机上的货物交易塞瓦堡的黄金库存;沙华在跟机械师对接,研究穿梭机到底坏在何处;冥宫巧在自检,泡泡则在排队领物资。
只剩下徐澄一人,她挠了挠头,决定去外面走走,接触真实世界有助于放松身心。
在雪山,因为忙于修行,所以没时间给那个叫吉姆森的保安拍照,他要一些录像,给他的儿子传递外面世界的风光。徐澄喝完牛奶,拿出相机,开始记录她在塞瓦堡的见闻。
“呱呱。”徐澄拿着相机走来走去,塞瓦堡的情况和嘉龙坡大相径庭,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围墙,人们可以畅行无阻,没有专供少数人和特权者提供的建筑,徐澄想去哪就去哪。
连少校的地堡也可以出入,街道上没有监督者和军警,只有人们来来往往,忙于劳动,格外勤奋。
徐澄发现大家过着有组织的公共生活,人们加入到各个农业、生产、教育和城防等工作单位。塞瓦堡背靠灰暗、泛着泡沫的大海,正面则朝向禁区的迷雾荒野,危机四伏。勇敢的士兵驻扎在堡垒边缘,利用古代留下的墙垣和塔楼抵挡怪兽。
悠扬的音乐从敞开的窗户中传出,他们似乎是在最艰难的环境中保持着某种艺术氛围,仿佛要用人类的灵感来抵挡枯藁般的严酷现实。今天他们格外开心,喝酒,分发彩带,用气球装饰街道。徐澄问一个人他们在庆祝什么,他说大家是因你来了才庆祝的。
这让徐澄感到荣幸。
她一路拍摄,高大、块状的混凝土建筑拔地而起,虽饱经风霜,仍傲然挺立。幸存者把这里称之为家,尽其所能让这地方保持体面、整洁。
没有强制的手段,徐澄感觉加布丽艾拉少校只是在这里维持军事防务的存在。而其他人则自觉地贯彻社会化、自我管理和平等原则,维持日常生活必需品的生产,并且在近十万人里公平地分配食品、衣服、住房和公共服务。
徐澄带来的食物缓解了他们的饥饿和窘境,而非只让少数人中饱私囊。她没有看到嘉龙坡式的广告、商店跟企业家。
他们都很充实,似乎他们都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格外有意义的。做事为了赚钱、为了往上爬,大概只是公司世界的无理法则。在塞瓦堡,人们只是为了让自己和整个社会进步,私有之欲和嫉妒之心仿佛在整个社会的共鸣中逐渐瓦解。
徐澄想象他们这六年来就是这样度过的,不由得感到震撼。他们比嘉龙坡的许多有钱人更值得吃饱喝足,可惜不行,许多人只能饿着肚子,静静地劳损,很多人也因此而失去生活的信心,徐澄能从他们的表情上分辨出来。
甚至孩子们都没有上岗,徐澄知道即便在尼斯托公司,小孩们也得去工作来补足劳动力缺口,但在塞瓦堡,外面的晦暗和恐怖仿佛没有中断孩子们的学习,徐澄来到校舍附近,年轻孩子们在踢球、交换故事,怡然自乐,就像根本不知道世界已经毁灭了一半。
她穿过大门走进去,一个班级的孩子们,十七八人,大约就在她这个岁数,在老师的带领下齐声朗诵诗歌: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看太阳。
我战胜了冷漠无言的冰川,创造了自己的理想。
哪怕天光熄灭,我也将歌颂太阳,直到生命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