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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 成绩单(1 / 2)

readx();四月份怡昌气候舒适,就像这里的人一样,平日里工作生活节奏从不会显现得多么紧张忙碌。

三溪总公司筹建处就坐落在城市中一座不起眼的办公楼内,8年的时间让人们几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可毫无疑问,它也即将会像这里的人一样,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随着大会上有关三溪工程的提案通过,“筹建”了8年的“筹建处”,终于可以爆发了。

从未有过的紧张与忙碌席卷着这座办公楼,整理资料,准备向国.务.院汇报成果,整理计划,联系各单位,所有的工作都从“规划”变成了“日程”,要掐着日子追赶时间来做。直至大会出结果之前,这个筹建处甚至有一半的人都认为不会通过,尤其是蓟京调来的干部,自认深谙高层局势,侃侃而谈贾老爷有多嫩。

事,蓟京的大爷们也只能狼狈的扛起工作,这才愈发觉得建这么一个公司有多难。

只有夏雪不同,她手上负责的工作早早完成,已经放在抽屉里要发霉了,如果说张逸夫是偶然兴起用工作冲淡一切的话,那她就是时时刻刻沉浸于此,只因她所烦恼的事情比张逸夫要多得多。

三溪筹建处下面分成了几个工作组,夏雪所在的组负责水电工程建设这一块,要求脑子里有技术,跟其它单位沟通有效率,派出去开会有面子。

其实领导最初把她安排在这个组,主要是为了第三条,觉得搞这行的。出一个特别漂亮的不容易,主要是派出去跟着开会用的,漂亮姑娘在这个全是理科男和眼镜女的行业里,总该有点优势。

可事实是,还没来得及派出去开会,夏雪惊人的效率和严谨性就已经震慑住了领导。

可以这么说。越是常规工作,比较闲的地方,夏雪这样的人越不吃香,因为她不会做人,懒得聊天。

相反,越是求成果,越是急着要做事的地方,夏雪这样的就越重要,就像是煤堆里的金块。大半夜看不出多闪,反而会让人觉得她不一样,排斥他,而一旦太阳升起,金灿灿的光芒折射出来,足够闪瞎人的眼睛。

另外在这里还有一点优势,这毕竟是三溪,全国上下。从民科到大学者,从布衣百姓到国家元首都盯着的工程。至少在总公司这里,没人敢玩半点猫腻,参与工程的都得是“国字头”机关企业,大家都力求稳稳当当完成任务,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这样夏雪的优势就特别显现出来了。不考虑苟且,她做工作最快最稳最直接。

自然而然地,她在工作小组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这地方本身也没什么太大的竞争,虽然行政级别没变。但她已经俨然成为了小组二把手,有了一定管理人员分配工作的权力,若是在部里调度局,她有了这权力也没用,没人听她的,但眼下的三溪总公司筹建处不同,无数工作突然压了下来,大家来不及考虑那么多斗争问题,连筹建处主任都夜不能寐了,必须立刻出成果,因此整个队伍空前团结,夏雪的指挥也拥有了空前的效率。

时势造英雄,她父亲其实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脱颖而出的,猫腻谁都会,但本事,只有那么几个人有。

连续加班了多个日夜,她们小组负责的汇报材料主任终于点头了,不点头也得点头,没两天就要去国务院汇报了,谁都觉得作为核心骨干的夏雪一定会去蓟京参加汇告会,然而名单下来后,上面并没有夏雪的名字,组里那个一直游手好闲的子弟反而在上面。

眼看领导小组就要来听报告,给出适当指导,代表工作组汇报的人也不是夏雪,而是那位子弟。

筹建处领导后来也找夏雪谈话了,大意是任务仍然很多,先给领导小组简单汇报一下把把关,紧跟着就是去国务院汇报,而后马上就会有文件下达,进入设计阶段,要联系各单位出计划,出设计了,这部分才是关键工作,要未雨绸缪,作为骨干,实在不能耽误去蓟京那三五天。

领导最后拍了拍夏雪,十分肯定地说道:“小夏,放心,你这么努力,后面会有机会的。”

出了领导办公室后,没人敢跟夏雪说话。

她也不是个面子上非要拔尖,利益上非要占着的人,只是觉得努力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作为明显比其他人出色的人,总该有个说法,领导也确实给说法了,那就是继续努力。

夏雪本来憋着一句话想问——“那照你这么说,闲着的人负责出风头,干活的人就忙死在办公室好了?”

这话终究还是没问,经验告诉她问了这个也于事无补。

这天她早早放其他人走了,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坐到了很晚。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特别悲哀,上学的时候没人喜欢自己,但自己至少成绩好,可以拿高分,分数是不能作假的,至少一次次满分可以给自己一个慰藉。

而现在,你工作的成绩单,却是那么一两个人说的算的,即便给了你高分,也有可能把三好生和奖学金发给连及格线都没到的学生。

更悲哀的是,即便这样,她除了工作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她就剩下工作可做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节电池,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工作,不需要的时候就放在那里,坏掉了也没人多看一眼。

夏雪关上了灯,锁上了门,在走廊里的时候安慰自己道:“好歹咱是可充电蓄电池。”

随后她自己也笑了,哪有女人用这种比喻作践自己的。

笑过之后又是一声叹息,按理说,自己也该算是领导子弟吧?提出来,应该足够甩那个游手好闲的子弟几条街的,父亲竟然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照顾一下自己……

她本对这类事不屑,但在如今的风吹雨打下,她无助得像一个最普通的小女孩,哪怕父亲稍微送一柄雨伞过来,也会觉得温暖。

可一旦送伞,那个人就不是夏济民了,他不可能向这里递哪怕一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