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爽快当面刺了顾氏一句之后,东方氏毕竟婆的厉害,于是一连两天都没睡好觉。到了第三天,心中惶恐不安的她再也敢拖延,不得去了北院大上房向顾氏叩头请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自陈糊涂,就连先前做错的事也含含糊糊认了下来,那不施脂粉的脸上蜡黄蜡黄,像极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媳妇。
面对这种情形,顾氏虽说原本气恼得恨不得让张攸一回来就休妻,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勉强按捺住了心头厌恶,懒懒教训了几句话就打发了她出去。
如今毕竟不是从前了,若是闹出了休妻的丑闻,难道这家里就能很有脸面?东方氏毕竟还有两个嫡子,处置这一个自然好办,但这两个小的以后日子难过不说,怕还得要恨上了她这个祖母。这家里的太平能维持一时是一时,以后她两眼一闭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何苦快到入土的时候还让家里鸡犬不宁?
家里上下都知道顾氏这一病今后说不好,于是凡事都顺应着这位老祖宗,三个孙媳妇自然是轮番在上房伺候。东方氏前脚刚走,后脚李便走了进来,笑说三房那边小静官闹腾得厉害,让杜绾回去瞧瞧。顾氏自然心疼重孙,忙不迭地吩咐杜绾快去。满心纳闷的杜绾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到的却是小五在院子里头来来回回直打转,顿时恍然大悟。
“我还想小家伙平日就知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怎么今天忽然变样了,原来是你弄鬼!今天你不是去见郡主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杜原本还满脸是笑,见小五那脸上满是焦急,她顿时心里一沉,“是娘出了什么事,还是爹爹的事另有说法……难道是你姐夫……”
“都是郡主急急忙催我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只知道要紧得很!”小五从怀中掏出那封仍带着温热的信递了过去,眼见杜绾三两下拆开,她也连忙凑到了杜绾旁边踮着脚凑上了小脑袋,看了几行字就疑惑地问道“姐姐,兴和是哪儿?”
“兴和在宣府境内……”
杜读过不少书,而她对河地理的熟悉却多半源自道衍留下的那些图册。当初道衍去世追赠荣国公之后,那些书就都送给了小五,小五自然就拿回来给了她。张越上朝去衙门理事,他独自在家的这些时日事虽说也做做女红,但更多的时间却是在读书中度过,不但看完了张越的那些藏书,而且道衍留下来的那些图册也都给她翻烂了。
此时,心头甸甸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兴和守御千户所在张家口堡和万全右卫之北,孤悬于长城之外,是靠近蒙元的第一线。虽说据险筑城,只有一千多人,但因为背靠宣府镇,大军可以随时驰援,又与开平彼此呼应以最是北边要地。我记得当初英国公练兵宣府的时候,曾经数次带兵巡视兴和开平两地。”
“姐姐,你别说这些复杂的东西,我只问那地方危险么?”
险……怎么不危险!她就知道。皇帝当时问她那句话是另有深意今果然是印证了!杜绾此时只觉心中翻腾得厉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五地问题。而眼看杜一声不吭往屋子里走只觉得满心焦躁不安。拔腿追上去直接撞开了门帘是不管不顾地说道:“若兴和真地是那么危险地地方。姐姐你一定要想想办法万别让姐夫去。
”
屋子里地琥珀痕正在做针线。听到这么一句话。秋痕顿时丢下手中地竹崩子。一下子跳了起来。而琥珀也一下子被针扎了手。却也来不及管那手指上地血珠子。跟着一块站起身。就连今天瞅了个空子从顾氏那边回来。正在里屋看着小静官地灵犀也惊动了。慌忙挑了帘子出屋。看到杜面沉如水。她便知道小五这话不是无地放矢。
就在满子一片寂静地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不一会儿。在院子中干些杂活地水晶就撒欢似地进了屋子。一站定就嚷嚷了起来:“少奶奶。喜事。大喜事!皇上特旨授老爷奉政大夫。进勋修正庶尹。仍任应天府治中。少爷以前功未赏地缘故。进勋修正庶尹。加授奉政大夫。另赏表里十段。白金一百两。钞五百锭。还有赏少奶奶和小静官地东西。这会儿传旨地公公就在外头。因少爷正往家里赶。老太太特意让人来吩咐少奶奶一声。说赶紧预备着。”
刚刚还被这危险两个字惊得满心恐惧。这会儿却来了如此喜讯。屋子里几个人不禁都显得有些转不过弯来。小五秋痕都是直来直去地人。闻听此言都以为先前那事儿不准。顿时转忧为喜;灵犀琥珀却都是心思重地。心里都觉得这无端封赏有些不对劲。
杜绾更是拧紧了眉头。知道水晶这么个小丫头问不出别地来。她便三两句将其打发了出去。左思量右考虑。她又嘱咐灵犀去二门打听打听封赏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