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僭越了。”
“公子说得哪里话,今日还多得你了。”
真凶被拿下,命案当天神速告破,卢大人登时哪里都不疼了,神清气爽。
“今日多得公子了。公子那一句‘真是笑话’,当真是大快人心。老夫多年不曾审案审得这般痛快了。我先抓了这二人去刑部,必不负公子所托。”
“请。”
包大人温颜笑道:“不知公子是哪家儿郎,请见示名姓,好教吾等也得知,我羽州有如此英雄少年。”
他见时倦吐属高雅,又跟杜雷司一路,还能打赌,想必也是名门之后。所以说话时候一直都很客气。
“这个么……”
时倦有些犯愁,倒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门外跑出老远的杜雷司耳朵倒灵,遥远地吼道:“你连他都不知道,这小子就是名动天命畿的漆黑之子啊。”
尼玛的杜雷司!!
你给老子回来叫爹!!
只是那小子跑得飞快,此刻连个影子也见不着了。
两位大人的脸色,顿时从深感佩服,变成有些意外,再变成无言以对。
——这就是那位请动了浊世之则,但就只遭雷劈了的……
——漆黑之子……难怪他一整天都罩着头!不敢露面啊!
——听说还天生没有灵脉……
——那前程岂不是……
时倦感到自己的逼格和评价在疯狂下跌。
走出田宅的时候,卢大人借口赶路,已经跑了。与他同行几步的包大人则一直乱看其他方向,尽量避开他的视线,安静的空气里有一股尴尬在发酵。
淦!
谁给我起的这个外号啊!!
他心不在焉地出到外面,要与包大人,却有两个人喊道。
“你不能走。你偷了我们的书,这就想要跑了吗?”
这两个人居然还在?
时倦一阵恍惚,不由得佩服起他们的毅力。
但其实他进入田宅,到把案件侦破,到现在加起来都还不到一个小时。只是他自己体感上觉得已经很久没见过这几个人了。
时倦感到倦意袭来,打了个呵欠,随口道。
“你们别来闹了,好吗?”
那两人见时倦这般态度,更是气恼,上前就要跟时倦动手。
包大人见这两个大汉像是要对时倦不利,自不能袖手,但他还没动,却觉得身旁有一阵气机将自己锁紧。
——这是……闻人令?
——难道这两个人是她的人?她今日的任务,竟是与这少年有关?
天命司的行动从来神秘,不屑与外人分享,但没人敢质疑他们手里掌握的,俱是能震动世间的机密。
闻人语是名满北境的天才卜玄,为何她会如此在意一个没有灵脉的少年?
莫不是这少年,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漆黑之子的传言,是否夸张失实了?
刚才一听说这是时家长子,他便觉得一阵失望,心说这少年可能是误打误撞破了案。但如今见到闻人语出手,方才又重新觉得,这少年可能是颗蒙尘了的明珠。
无双拦在时倦身前,目光之中射出一阵狠意,将两个大汉的步伐阻在一丈之外。
但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快将要动起手来。
出了命案,看热闹的人本就不少,他们再一闹,人数越发地多了。
“我说,别闹了。”
此时正值日落,残阳也显得温和,轻柔回绕,连影子都温驯地趴在脚边。
像是听了主人的话。
少年放下了兜帽,终于露出了那传说中,该被劈得焦黑的容貌。
年轻人雪白如玉的脸上,有着此前没人想到过的,难以言喻的俊美容颜。
少年有张尖尖的瓜子脸蛋,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和细长的凤目,都给了他超乎女子柔美的锐利和英气。却还留有一分,能让女子瞧得心尖一抽,忍不住面红耳赤,如梦幻般的不真实和易碎,被面庞上如羊脂玉般的白皙所填满。
围观的人众瞧得呆了起来,咚咚回响的心跳声里,只有一个问题:如此一个锦玉琉璃般堆起来的人物!这是谁家少年郎?
包大人却不小心说了出来:“漆黑之子,竟长得如斯俊美!”
漆黑之子?
竟然是他!!
时家的长子,时倦!!
所有人都听得到,呼吸声加重了。
眼角带者些许困意的少年,看不见旁人眼中狂涌的惊艳,他整了整略显凌乱的发丝,也不知那两个大汉为何停了手,眼神为何如此古怪。
他不闪不躲,走到两人面前,低声说道。
“东西在你左边的兜里,不是吗?”
那大汉这次惊得面无人色,却怔怔说不出半个字。
时倦走前一步,又在另一人身旁低声道。
“跟闻人语说,别跟我玩这种无聊把戏了,好吗?”
两个大汉无法置信的惊骇目光里,时倦悠然步出。
“无双,我们走。”
“是。”
留下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但情绪里仅剩下了惊讶的所有人。
“困死我了……怎么这么累。”
时倦回家之后,就睡下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
漆黑之子的名声,在天命畿变成了何等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