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时之间的少年,立刻翻动《九月初九》的记录。
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浮动的记录。
刺客心脏急速跳动。
手已摸上了悬刀。
正要扣动。
快将要扣下。
扣动了!
“岁月无尽。”
……
“妈的,见鬼了!!”
第六发弩箭再度落在了空处。
少年的动作称得上迅快,却绝不是受过残酷训练的死士可比。
可死士自问自己是绝对无法像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如此近距离内躲避飞矢的。
他手里这把十连发的连弩,可接连不断射击,换箭时仅有一瞬的迟滞,除了射程威力不足外,别无缺点,但这点,也被涂抹上的剧毒所弥补起来。
偏生少年居然像是能未卜先知,抢先一步躲开弩箭将及处,每次都在快要及体前避开。就像是……他知道弩箭会落在哪里一般。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能力!
还有那该死的从容!
少年那始终不露半丝惊恐的冷静和从容,就像一条啃啮内心的毒蛇,逐渐蚕食了死士的斗志。
死士感觉对方就像是还有千般未尽的手段不曾施展,更感到在迫近的,是自己的末路。
那双仿佛琉璃镶嵌的深黑眸子里,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异常。
老子怕什么?这少年公子,单打独斗本就不是我对手!
死士索性将连弩往腰间一插,迎着时倦冲了上去,他双手一剪,要把时倦擒在手里,再以弩箭射杀,就不信你还能躲!
然而少年这次不躲了,直接扑入他怀里,死士终将要得手,几乎忍不住要仰天大笑起来。
怀里却爆了开来!
一声巨响与火光,踉跄后退的死士胸口冒起大股黑烟,同时伴随着血肉被烧焦的熏鼻。
——这是我的雷火丸!他什么时候……
这才忆起,少年一开始打算用绳索捆缚自己时曾在自己衣襟内摸索,难道是那时候……可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的?
甚至都还没能反应回来,少年又再步回,手里拿着属于死士的机弩。
少年静静看着他,像是刚才的剧烈搏斗不曾在心灵上留下半点阴霾,连语气都冷静得让死士诧异。
“谁派你来的?”
“嘿,你想知道么……好,反正我也死定了,我何必保着那些人……你、你过来些……”
死士还保有临死一搏之力,而那连弩的制作繁复精巧,不是第一次摸的人就能轻易上手的。
他赌的是少年对机弩的盲信与占尽上风时的大意。
“看来你是不肯说的了。”
少年三两下将机弩恢复成发射前的状态,熟练得像是此中老手,动作间,带着他独有的镇定,双手连一丝颤抖也无。
死士知道生机快尽,眼珠一转,吼道:“你有种就杀了我,那你就再也别想知——”
“好。”
鲜血飞扬,像是金锤敲碎西瓜,浆白猩红流迤满地。
唯有那眸子里的漆黑。
隔绝了猩红色那恶毒的张扬。
没有赋予现场更多的摄人心魄。
少年静静站在自己的第一次杀人现场,他深吸了一口气,深知自己是绝对不会忘记这一刻发生过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能力,也不允许他忘记。
时倦坐了下来,身躯却仍是毫无颤抖,他缓缓吐气,对着地面轻声道。
“下辈子,别做这行了。”
他仰天看向漆黑的天顶,默默道。
“其实……考研,也不坏啊。”
他的语调十分悲凉,却没有人会倾听了。
……
很快人就要来了。
等他们来就好了吧,这样反而比较安全。
等等,这人……身边有字?他刚才假装跟我说话,写了血书啊这是。
就着微弱光线,时倦发现了些端倪。
搞什么,他写血书给谁看啊。难道,是告诉我谁是害我的真凶!?
怀着这般疑心,时倦凑近了一瞧。
不看还好,那血淋淋的八个大字,简直是触目惊心。
——时倦与皇子妃有染!
尼玛!!!
还好劳资发现了,不然让别人看见,我跳进黄河都——
大门轰然打开,一众玄庙的人员冲了进来。
你们约好了要搞我吗我次!!!
“这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咦,这位公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冲入,唯有少年还在做着无效的抵抗。
“你、你们站在那不要动,等等啊!你们不要过来啊!!!”
“啊!死人了!怎么回事!好多血!是谁杀了人!”
“诶,那死人身边有字喔!”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住眼啊!!
黄河啊,我来啦!
第一次的战斗。
时倦。
首度杀人。
虽生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