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彻没有搭理赵绾、王臧等人。
但这些家伙,却一点灰心的意思也没有。
对鲁儒们来说:假如皇帝不亲近自己那就肯定是跪舔的还不够彻底的原因。
所以,赵绾眼珠子一转,就又道:“今陛下,发先王之大义,述《诗》《书》所载之要,臣绾等恳请陛下,录诏明于天下,使天下士民,皆知陛下之志!”
王臧一听,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马上就奏道:“臣附议,另外臣以为,陛下今日所训,当著于竹帛,颁于太学,使太学子弟,皆能沐陛下之圣德,明知《诗》《书》之意……”
刘彻听了,差点一个踉跄,好险没跌倒在地上。
他们这么玩,让刘彻瞬间就想起了后世oss讲话以后,底下一大堆的人回家就玩起了学习xx同志在xx会议上的讲话精神、深入贯彻学习xx同志讲话精神的梗。
脸颊稍微抽动了一下,刘彻毅然道:“可!”
没有那个统治者会拒绝这么好的事情,更不可能拒绝。
而这一幕,落在其他公卿大臣眼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了摇头。
老实说,对现在这么个情况,很多人都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方才不是还在说秦朝征越将佐的赏罚和历史定位问题吗?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圣天子躬行大义,嘉大惠于天下’的结论了?
是这个世界变得太快?
还是我们反应太慢?
许多人悄悄拿眼睛瞪了一下舞阳侯、复阳候还有那群不要脸的儒生。
列侯们这么做,还情有可原。
但儒生们这么玩,就真是让人,无语的很了。
甚至有法家巨头在心里骂道:“卑鄙儒生,不知廉耻,居然出这样的下三滥招数……”
“为了考举,这些家伙,真是疯了!”
今年的考举,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从宫廷和丞相、御史大夫衙门传出来的风声。表明,今年考举的规模,将在去年的基础上再次进行扩大。
这次,不仅仅关东郡国的部分官职。也将由考举士子出任。
更关键的是,安东都护府,也有数百个职位,在虚席以待。
另外,第一批和第二批的考举士子。据说有可能会调往朝鲜、怀化等郡县,出任县尉、主曹、主薄甚至郡司马一类的关键位置。
因此,相应的,目前关中的位置,也会空出来许多。
据说,天子有意将他身边的一些亲信侍中与尚书郎,外放到关东或者安东历练。
这些位置的空缺,马上就引起了诸子百家的注意。
谁都知道,汲黯、颜异、张汤是怎么起家的。
若能有子侄混到天子身边去,那岂非是前途大大的好?
大家为此。这些天真是想破了脑袋,抓光了头发。
现在,鲁儒们毫无节草与下限的跪舔天子。
马上就让其他人,万分警惕起来。
“玩阴的是吧?”很多人都在心里冷笑起来。
道统之政,理念之争,从来就是不择手段。
既然,现在你们鲁儒放大招了,那就休怪我等无情了!
别以为你们屁股底下的那堆翔,我们看不到!
一时间,鲁儒把仇恨拉的稳稳的。
以至于很多人。都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他们甚至都快忘了原来自己并不是很赞同天子方才的训话。
就是那些还记着这个情况的人,也很聪明的将这个问题忽略过去了。
考举在即,又一轮厮杀将起。
在这样的情况下。讨好或者说顺从天子的意思,是很关键的事情。
要是恶了天子,自己的子侄门人,到时候怎么办?
况且,这个问题也并非什么原则性的,绝对不能商量的问题。
天子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
左右不过是给一些死人死后哀荣。
死人是不会来跟活人抢官职地位和权力的。
勉勉强强,捏着鼻子,认了吧。
在这样的心理下,群臣纷纷拜道:“唯陛下能作威作福,臣等谨奉诏!”
倒是将军们多多少少,心里面有些别扭。
尤其是周亚夫、韩颓当以及俪寄。
“陛下……”周亚夫跟韩颓当的城府比较深一些,没有出来说话,但俪寄的性子,却向来比较直爽,他出列拜道:“陛下,今厚恩嘉故秦忠义之士,臣无异议,但是……”
“臣想请陛下,依此故事,厚葬当年平灭吴逆一战之阵亡将佐士卒,以国士之礼,嘉忠义之心,使天下皆知陛下之意!”
刘彻听了,当然不会拒绝俪寄的请求。
提高武人的社会地位,将殉国武人,作为烈士褒扬。
这是一个王朝想要对外扩张必须要做的事情。
“可!”刘彻对俪寄道:“曲周候即有这个心,那此事就交由卿来牵头处置吧!朕命卿为‘褒扬大夫’,持节清查天下郡国,死王事而无后嗣之将佐士卒,将此辈忠臣义士棺椁,迁入阳陵之侧,使其等与先帝同休,永享祭祀;另外,凡因王事伤残之士,也由卿牵头,组织官吏,前往慰问,曰:皇帝使使等敬问忠臣义士,有冤失职,使者以闻,会奏郡县,郡县不能决,奏于丞相!”
“自今往后,死王事者,皆照此办理!”
“为高帝忠臣,则陪葬长陵,为太宗忠臣,则陪葬霸陵,为先帝忠臣,则陪葬阳陵,为朕而死,则陪葬茂陵,具立碑覆旗,述其生平功绩,无名氏,其墓志铭曰:无名忠臣敬奉皇帝!”刘彻淡淡的道:“子孙后代,咸于万世,皆当奉朕之命!”
这才是刘彻想借这个机会,表达的政治目的。
同时也是他想将刘氏王朝的家天下。向刘氏即天下或者说汉室即天下转变的一个尝试。
想了想,刘彻补充道:“诸般杂费,皆自少府内钱出!”
要是走国库的话,先不说会不会加重百姓负担。丞相府那边估计也要跳脚。
俪寄闻言,却是大喜过望。
甚至周亚夫跟韩颓当等其他将军,也都纷纷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这个差事,实在是一个能比肩如今的那位凌烟阁使者岑迈一般的荣差!
旁的不说,这个事情。一旦做完,俪寄的名声和在军中的声望,马上就要膨胀无数倍,不知道多少将官士卒,要念俪寄这个人情。
将来俪氏子孙,更将受此福萌,起码能保三代富贵!
甚至靠着这个基础,出个太尉、丞相一类的俪氏子孙也未可知!
韩颓当跟栾布两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立刻就争相出列道:“陛下。臣等请与曲周同理此事!”
这个功劳,这个福萌,太大了!
这首倡之功,既然已经没了,但这具体事务,却无论如何也要参与进来。
不然,只有俪寄一人在办,等他办完这个事情,天下郡国的将佐士卒眼里岂非只有姓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