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得的是。他的决心和态度都很好!
这才是好奴才!
“撑犁孤涂有所不知……”且渠且雕难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腹稿后道:“奴才上次奉命出使汉朝时,跟汉朝皇帝谈过汉匈关系,汉朝皇帝告诉奴才:匈奴不背约,则汉朝不毁约!奴才不知道是谁在撑犁孤涂面前挑拨离间。但以奴才看来,若无马邑之事,如今,汉朝的武器和金属,恐怕已经被运来了!”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听他的这些话,军臣心里的怒火就被勾了起来。
若是现在鲜卑王站在军臣面前,军臣都能活活的撕了他。
还有那些当初怂恿和鼓吹战争的某些贵族,在他心里的形象也变得无限差了。
军臣甚至觉得:都是这些奸臣的错!
就连兰陀辛在他心里的印象,也变得很差了。
军臣不会忘记,当初就是兰陀辛力主开战。
结果呢?
折兰王直接丢在汉朝!
尹稚斜跟楼烦、白羊生死不知!
若没有这个家伙怂恿,军臣认为,自己现在就不会这些问题了!
且渠且雕难却是继续趁热打铁,说道:“撑犁孤涂啊,奴才在汉朝的时候。见到了汉朝的骑兵,他们确实很精锐,也确实很多,奴才因此担忧,惶恐,于是,就去质问汉朝皇帝说:陛下养精蓄锐,可是要与我大匈奴为敌?”
军臣听到这里,立刻就插嘴问道:“汉朝皇帝怎么说?”
“汉朝皇帝说:使者多虑了,朕备此大军。乃为防御!”且渠且雕难看着军臣,在心里面冷笑着,撒起了谎。
反正,这些事情。没有人能拆穿他。
“防御?防御需要十几万骑兵?”军臣冷笑着摇摇头。
现在,无数的证据和事实,都告诉军臣和所有匈奴贵族,南方的汉朝,一直就在整军备战。
兰陀辛等人就是以此为依据,鼓吹一定要南下。倾巢而出,摧毁汉朝的牧场和骑兵基地,使之不可能威胁到匈奴,即使不能,战场在别人家里,总比在自己家强!
讲道理的话,假如军臣现在不是骑虎难下,不可能调整自己的战略。
他恐怕已经被兰陀辛说服了。
且渠且雕难当然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主战派的言论。
讲道理的话,且渠且雕难觉得他们的说法没有错。
汉朝确实是匈奴帝国的空前大敌。
甚至可能摧毁匈奴帝国!
但,那与他且渠且雕难何干!
他只是个低级贵族,单于庭养的狗,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翻身。
想要他为单于和贵人们,继续去做狗?
他可没有那么傻!
且渠且雕难很清楚,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地位,取决于他在汉匈关系上发挥的作用。
准确的说,是建立在他谈下来的那个和亲条约以及马邑之战汉军大胜的基础上的。
他跟他的那个小团队才懒得去管汉朝人真正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呢!
现在,他跟他的团队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且获得更高的地位。
除此之外,匈奴怎样,汉朝怎样,跟他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甚至,且渠且雕难都想明白了。
未来,就算匈奴毁灭了,汉朝统治了世界。
对他来说,也没有损失。
甚至还可以凭借帮助汉朝忽悠和欺骗单于的功劳,在未来成为汉朝的大臣、贵族。
如今,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和富贵,且渠且雕难别说撒谎了,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会装作看不见!
于是,他躬身道:“撑犁孤涂明鉴,奴才也是这么反问的,但汉朝皇帝却说:汉,自古就是农耕,百姓耕作而得衣食,而匈奴无农耕,以放牧为生,汉人不会放牧,不可能占据草原,也不会占据草原,而且汉朝防线漫长,虽然看上去有十五万骑,但其实,长城防线上,平均一里都没有一个骑兵,具体到全国,更是一个乡才两三骑,汉朝维持这样的骑兵规模,只为防御,保护家园,不想进攻……”
这个说辞,其实是且渠且雕难在跟自己小团队里的几个汉人商量过后得出的。
确实是合情合理,也考虑了许多问题和细节。
至少,乍一听,能唬住大多数人。
至于未来究竟如何?
老实说,且渠且雕难也不知道。
军臣一听,也被他唬住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汉朝人自古农耕,哪怕是当年秦军占据河套,也是在河套开垦农田,种植庄稼。
他们来到草原上,草原上根本没有多少可以耕作的土地啊!
他们占了,等于屁用没有,反而要背上沉重的负担。
且渠且雕难,见到这个情况,立刻就趁热打铁,说道:“撑犁孤涂,奴才开始也以为,这汉朝人是在骗人,但是,当奴才奉命向汉朝皇帝提出:以河套换武器后,汉朝皇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并且告诉奴才:汉朝对草原没有任何兴趣,他们只想要那些能耕种能种庄稼和建立城市的土地!”
这种睁眼瞎话,且渠且雕难说起来真是毫不费力。
就连他自己也诧异不已。
因为在今年以前,他根本就不敢对任何一个匈奴大贵族撒谎,更别说欺骗单于了。
只能说,人的节操,一旦开始掉起来,他自己都会感到害怕!
军臣却是被忽悠住了。
他想起来了,确实,刚刚开始,他让且渠且雕难是去汉朝试探的。
面对河套的诱、惑,自己的那个女婿都能断然拒绝,看样子,他应该是确实对草原没有兴趣!
想到这里,军臣就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汉朝对草原没有兴趣,只想防御。
但自己却傻了吧唧的听了别人怂恿,南下去招惹!
搞得如今,大匈奴损失惨重,自己的单于之位也开始动摇!
“兰陀辛!”军臣浑然忘记了数日前他召见兰陀辛时的感觉,此刻,他对这个怂恿自己跳坑的贵族,真是恨不得杀掉!
勉勉强强,忍住了心里的怒火,军臣对且渠且雕难道:“你为何不早点对本单于说!若是如此,很多事情,可能就都不会发生了!”
“回禀撑犁孤涂,奴才也想禀报,但奴才人微言轻,没有人愿意通传啊!而且奴才回来时,马邑之战已经打响了……”且渠且雕难低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况且,当时,奴才觉着,右贤王南下抢掠一番,教训教训,敲打敲打汉朝,也是好的!”
军臣听了且渠且雕难这话,真是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了。
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顿时,军臣就觉得,这个奴才,就是神明和先祖赐给自己的智囊啊!
于是他道:“你此行,早去早回,等你回来,本单于一定册封你为王,去统御一个部族,专门与汉朝沟通!”
且渠且雕难闻言,喜不自胜,跪下来说道:“为撑犁孤涂效命,这是奴才的荣幸,岂敢要什么赏赐?”
这就更让军臣对他好感爆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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