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沧海君金信,几乎都成了一个大胖子。
那腰围,连绶带都有些束缚不住了……
刘彻看着这些家伙,微微抿了一口酒。
今天的韩国、真番、濊人,就算汉朝拿着棒子往外赶,他们也会哭爹喊娘的要求留在中国,成为大汉臣妾。
没有别的原因。
仅仅因为利益两字。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汉室将势力和军队,延伸到安东全境,并带去了先进的耕作技术和发达的社会制度以及文明后。
这些过去茹毛饮血,过着半原始半奴隶生活的部族和王国,一夜之间,跑步进入封建帝国主义。
这等于是开挂了。
这也就罢了。
毕竟,主义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
问题的关键在于,汉室的到来,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命运。
汉家的农业技术和耕作技术,全面领先了这些小国小族。
那些在这些人过去眼里完全不可能跟神话的东西,在汉家手里变成现实。
旁的不说,每年的黑水河捕捞,就是一场巨大的盛宴。
汉家的楼船衙门,在一个夏天的捕获量,几乎相当于过去濊人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捕获量。
哪怕只是吃些下水和边角料,濊人的部族,也不会挨饿了。
更何况,汉家还传授给他们先进的耕作技术和方法,并教导他们建立坚固的房屋和温暖的火室。
使得他们远离了冬天的严寒和饥饿。
而汉家商队的到来,则将他们过去完全用不上的皮毛、人参以及东珠等等,统统变成了财富。
哪怕是下层的贫民,也在这个过程中受益,过上过去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就别提上层的贵族了——哪怕是最没出息的那个,把祖传的东珠和皮毛收拾收拾,也足够他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而韩国和真番国,也因为汉室的到来,受益匪浅。
首先,先进工具和技术的传播,使得他们的土地产量大增,其次,安东境内旺盛的‘派遣奴工’需求,让他们的贵族和国王,一夜暴富。
躺着也能数钱的日子,谁不想要?
至于下面的泥腿子和奴隶的死活,他们这些老爷才懒得管呢!
反正,以前这些泥腿子和奴隶,在他们国内,也是要夜夜给老爷们劳作和服务的。
现在,去帮助爸爸建设美好安东,也属于正常。
现在,每年数以万计的‘派遣奴工’,为真番和韩国甚至濊人,创造了数不清楚的利润。
以至于贵族们,哪怕坐在家里,什么事情也不做,也能吃的肠肥肚满。
刘彻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的情况。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
现在,整个安东都护府,除开刘明的朝鲜王国外,在实际上,每年汉室中央对安东地方的财政补贴,其实不过几千万。
其中,大半是流向了军费和官僚维持。
你要问为什么,开发安东的代价会如此廉价?
答案就是看不见的手在幕后动作。
在四年前,当安东还是一片蛮荒,处在汉家视界之外时。
此地,文明程度最高的,也就是卫氏朝鲜的政权。
当时,整个安东境内的民族和王国,都在半原始半奴隶制度的深渊中挣扎。
当时,别说是下面的奴隶和平民了,就是贵族,也经常吃不饱。
但汉室的到来,尤其是商队的到来,一下子就激活了当地的资源,使之变成了财富,并流动起来。
更重要的是,汉室的商品涌入,对当地的部族和王国,形成了一种倾销。
本来,若是正常情况,倾销足以摧毁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切。
物美价廉的汉家商品,将毁灭一切当地的经济社会结构。
但问题是——他们本来就没有所谓的经济社会结构,又何谈摧毁呢?
反而因为汉室的倾销和收购以及随后开发安东的投资,释放和盘活了,积蓄在这一地区无数年的资源。
各部族和王国,得以将他们过去完全用不上的珍珠、美玉、皮毛、木材甚至是人力,变成了粮食、布帛、盐铁和黄金铜钱。
这就好比,有一个人,居住在深山中,从不与外界打交道,但他家的地下,全是石油。
然而,他却并不能靠着这些石油填饱肚子,常常要挨饿。
但有一天,来自的壕们来了。
一张支票甩在脸上,无数的零,让他脱贫奔小康。
现在,安东的这些部族与王国也是如此。
从前,完全跟杂草与石头没有太大区别的人参、珍珠,都成为了财富。
就是过去的奴隶,也变成了移动的财富。
在汉室的今天,奴隶的成本,已经高到了一个不可企及的地步。
一个男奴,最少需要两万钱。
而在安东,雇佣一个‘派遣奴工’,一年也不过几百钱。
不过是几石粟米的价格。
用几石粟米,换一个劳动力。
简直是太划算了!
在中国内地,根本找不到这样的美事!
更别提,这些奴隶,从来不需要交算赋!
因为他们是派遣工……
所以,在安东,现在不仅仅官府大量雇佣,就是私人,如护濊军的军属,还有各个屯垦团,也是纷纷雇佣起廉价的‘派遣奴工’。
而奴隶们却也对这样的生活甘之如饴。
虽然给汉朝爸爸做事,比较辛苦,比较累,还有危险。
但是能吃饱肚子啊!
所以,实际上,汉家在安东的统治,依靠的是生产力的先进和更加强大的体魄和消化能力制造出来的剪刀差。
就像那些皮毛东珠和美玉、人参。
在当地,除了皮毛可能还有点用,东珠和美玉还有人参,能有个什么用?
但,汉人一到,它们就变成了财富。
而且,汉室庞大的体魄和广阔的市场,足以消化掉对于当地人来说,根本卖不掉的东西。
而反过来,因为汉室的人力成本远远高于安东各部族的人力成本(对这些部族和王国来说,人力成本约等于0),所以,汉室的官府和私人都对各国奴隶,充满兴趣。
只要你肯买,我就一定肯卖。
而‘派遣制度’能规避掉沉重的算赋,更是让人欢喜不已。
当然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当地的汉人,已经有了一定的基数了,并且能创造财富,生产粮食。
另外,淘金潮带来的人力资源和财富爆发,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汉室对安东地区的开发成本,并且进一步的提高了这些部族和王国对长安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而当地的爆发的财富和释放的资源,又进一步吸引了汉室商人前往。
这样,在安东都护府的核心地带,就形成了今天,刘彻所见的景象。
这些贵族,这些国王,几乎都是一夜暴富的。
他们的钱来的太容易,生活过的太安逸。
所以,自然,暴发户的气质,也是尽显无疑。
各种攀比和炫富,层出不穷。
他们甚至不把钱当钱看了。
讲道理的话,其实,无论是濊人、真番还是韩国。
都是汉朝养的猪。
刘彻想宰的话,随时可以宰。
将他们的财富和奴隶以及土地统统收归中央。
他们甚至可能无法反抗了——你能指望现在在殿中这些大腹便便,穿金戴银,挥金如土的壕们再去打仗吗?
不可能了!
但……
刘彻不想这么做。
道理很简单。
刘彻和汉室并不缺这几个钱,也不可能这么不讲吃相。
更何况……
“想从暴发户身上榨钱,还不简单?”
“需要那么粗暴的办法吗?”
假如站着就能赚到钱,又何必去做恶人,平白坏了自己的信誉和名声?
这样想着,刘彻举起酒樽,对着坐在殿中左右的藩国国君和贵族大臣说道:“诸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朕之先,舜也,诸卿之先,或青阳,或金天,与朕之先,系出一源,在某些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朕的宗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