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的大臣,才能为他和他的帝国,全心全意的策划。
“西域各国国王,近期也都将来到这阗池……”狐鹿涉忽然岔开话题,问着阳罔,道:“先生上次,曾与本王讨论西域各国的解决之道,我闻先生之策,甚是精妙,已经将先生的建议转告了单于,单于闻之大喜,想当面请教先生,还请先生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为我大匈奴详细的阐述和计划西域各国的解决之策……”
西域三十六国,是老上单于留给匈奴人最宝贵的财富。
这数十年来,赖于西域各国的财富和粮食,匈奴人才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势。
甚至,匈奴帝国能够在接连惨败后,依然留有底蕴和力气,也全部要归公于老上单于打下的这个世界。
这里有着孱弱的王国,有着富饶的物产。
匈奴人甚至不需要过多干涉和压榨,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收割大批的财富。
而这一次西征,也多亏了西域各国的支持。
特别是龟兹、莎车以及疏勒等十余国,还派出了军队相随。
这些王国的军队虽然没有什么卵用,甚至连西方的大夏军队也打不过。
但他们这一路上帮助押解战俘、运送物资,出了很大力气。
句犁湖和狐鹿涉都很满意。
而当初建议让匈奴调动西域各国军队相随的计策,正是阳罔所献。
阳罔当初给的理由也很简单――西域各国的军队虽然弱小,但是拿来当炮灰很合适。
果不其然,西域各国凑出来的那万余人马,虽然在战争之中没有帮上什么太大的忙。
但是,他们勤勤恳恳的帮助匈奴人押解和管理各种战俘、运送物资,使得匈奴军队的征途顺顺利利。
而献策的阳罔,自然也因此被狐鹿涉和句犁湖高看。
觉得此人确实是个人才!
这次一回来,阳罔就又献了一个计策。
此策,让匈奴人更加欢喜。
句犁湖听完狐鹿涉的转述,甚至高兴的一拍大腿,迫不及待的就下令让狐鹿涉立刻将阳罔带来,句犁湖甚至对左右说:“此必吾匈奴之子房也!”
汉相张子房的威名,随着匈奴贵族上层的汉化加深,而在现在得以广为人知。
留候算无遗策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
几乎可以媲美后世《三国演义》风靡四海之时,蒙古和建奴心中的诸葛亮形象了。
能得匈奴人如此高的赞誉和评价,阳罔所献的策略,自是比较高明的。
至少在匈奴人看来是这样的。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匈奴的‘西域问题终结方案’。
阳罔看着狐鹿涉,脸上虽然笑意盈盈,但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有些感慨不已。
他当初献策,让匈奴人征调西域各国的兵马相随,其实包藏了祸心。
因为他知道,西域各国与匈奴人,实则面和心不合,匈奴的残暴统治,早已经让其在西域诸国之中,名声败坏。
是以,一旦匈奴在西方的战争受挫,那么,这些各怀鬼胎,对匈奴人有着仇恨的西域兵马,说不定就能给匈奴人后背来一刀。
但阳罔怎么也没有算到――哪怕是在燕蓟之战中遭受重创,实力严重下滑的匈奴军队,到了西方,却是如同神魔下凡一般,所向睥睨。
几乎战无不胜。
打大夏,则大夏臣服,攻康居,则康居俯首。
就连月氏人,也只能西逃数百里。
一路上,匈奴军队,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而这些跟着匈奴大兵行动的西域兵马,也因此拿足了好处,而对匈奴人死心塌地甚至膜拜不已。
他原本设计的剧本因此面目全非。
受此影响,匈奴人在西域各国之中的威望和凝聚力大增。
再这样下去,西域各国说不定就要与匈奴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了。
这是阳罔怎么也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没办法,一计不成,他只能再生一计了。
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阳罔又对狐鹿涉献计以统合西域各国力量的名义,让匈奴加强对西域各国的控制。
这个计策一出,匈奴人真真是如闻天籁!
在匈奴看来,西域三十六国,一直只是一个血袋。
温顺孱弱的西域人民,也很难激起匈奴人的杀心。
毕竟,正常人怎么会舍得杀掉下金蛋的母鸡呢?
但阳罔本着让西域与匈奴离心离德的心思,利用匈奴人的贪欲和野心,对狐鹿涉进行了游说。
使得狐鹿涉认同了阳罔的理论,进而对句犁湖游说。
如今看来,连句犁湖也认同了他的计策。
只是……
阳罔内心之中,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因为,他所献的计策,虽然包藏祸心,为的就是让匈奴人与西域各国离心离德,让西域动乱。
但是,万一,匈奴人把这个计划搞成了。
那么,匈奴人的力量就会暴增,甚至可以将整个西域三十六国彻底控制住。
在经过上次的失败后,阳罔有些信心不足了。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既蒙屠奢信重,罔必尽心竭力,为屠奢谋划……”
“善!”狐鹿涉非常开心的笑了起来,在他眼里,阳罔这个汉朝的高级文官,已经在被他渐渐收复。
这种感觉,让狐鹿涉比打了胜仗还高兴。
“听说,有贵族献策给大单于,提出匈奴西迁的建议?”阳罔忽然问道:“不知道是否有此事?”
这是这几日,阳罔最关注的一个事情了。
假如此事为真,那么这就意味着,天子当初最担心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匈奴人准备放弃幕北,向西方迁徙,躲避汉军。
一旦此事成真,对于汉室而言,可以说是一个灾难!
西迁万里之后,匈奴人将得到更多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而大汉帝国,则可能被幕北和河西、西域缠住手脚,这个时间可能将以十年为单位。
一旦如此,匈奴人就极有可能抢先一步,占据富饶辽阔的身毒。
然后……
哪怕死光最后一个身毒人,大匈奴也绝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