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就看出来智深修佛的成果了,要是搁在鲁达出家以前,这庄客坟头草都三尺高了。现在鲁智深还能耐住性子跟对方理论,已经是十分巨大的改变了。
一旁几十个庄客,有帮对方一起骂的,也有帮智深说话,劝两边不要动怒的。
智深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抄起禅杖正准备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此时庄里却出来了一个髭须似雪,眉发如霜的老人家。
刘太公在堂中枯坐,满面愁容,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地,听到门外响声大作,叫骂声不绝于耳,于是出来看看。
他喝问庄客道:“你们都在闹个什么?”
那庄客恶人先告状,当下便道:“太公明鉴,那贼和尚要打我们。”
智深看出来了一个至少在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禅杖,双手虚和,行了一礼道:“小僧是五台山的和尚,去往东京有要事要做。只因错过宿头,想在贵庄借宿一宿。那庄客无礼,不仅不让俺住,还要绑了洒家。”
太公虽年近七十,但也耳聪目明,五台山的大名他自是听过,于是对智深说道:“既然是五台山来的大师傅,便现随老朽进庄小坐,吃些斋饭吧。”
二人到了正堂之上,分宾主落座。
太公随口一问:“师傅可忌口。”
智深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憨笑道:“洒家荤素不忌,要是有酒肉,哈哈哈,那便更好。”
太公慈眉善目,这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酒菜。
随即看着智深说道:“大师傅勿怪,他们不知师傅是从活佛去处前来,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智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未在意。
太公接着说道:“老夫想来敬重佛天三宝,今天我庄上却是有事,不过既然师傅无处歇脚,便权且住一晚吧。”
智深将禅杖倚在柱子上,起身拱手道:“多谢太公留宿,还未请教贵庄高姓。”
太公道:“本庄叫做桃花庄,老汉姓刘,人皆称作桃花庄刘太公,对了,敢问师傅俗姓,唤作何讳。”
智深回答道:“洒家俗家姓鲁,师傅智真长老赐法名智深,是也唤作鲁智深。”
两人正说着,下面的庄客就搬来了一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碟素菜。一双箸摆在智深身前。
他解下包裹,放在脚边,庄客又热了一壶酒来,他也不客气,照单全收。
不过多时,那一壶酒一盘肉都被智深吃了。
太公看的眼都直了,时说道:“师傅慢点吃,家里有的是。”
庄客又端上来了一整盆饭。
只见智深直接拿碗做勺,顷刻之间就把所有食物都消灭的一干二净,甚至还要了一个馒头把盘子都给擦了擦。
庄客来端的时候下巴都惊掉了,真干净,都省的洗了。
太公笑呵呵的说道:“师傅真乃神人也,一般人哪有这么大的饭量。”
智深也不谦虚,回应道:“这才只吃了七分饱,若是还有酒肉,洒家还能再吃些。”
太公一听,立刻吩咐下人:“快去给师傅再做些来。”
智深连忙阻拦道:“哎,不必了,太公如此好客,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晚上少吃点也好,吃多了胀肚难受。”
太公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不再忙了,今晚就请师父在耳房中胡乱歇一夜,若是半夜有个什么热闹声响,千万别出来窥望。”
鲁智深一听太公所言,心下迷惑,问道:“敢问贵庄今夜有何大事。”
太公叹了口气道:“此事不是出家人应该管的。”
智深性急,说道:“太公面色为何不悦,难道是我吃了你府上恁多酒肉,明日洒家走时连房钱与你一起算便是。”
太公急忙解释道:“师傅误会了,我刘家平日就常布施僧道,哪会多师傅一个。”
“那到底是为何?”
太公坐回到椅子上,长叹道:“哎,今日是我女儿招婿之日,是以烦恼无比埃”
这鲁智深就不懂了,他问道:“太公,俗话说的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招婿又不是嫁女,女儿以后又不会离开你,你惆怅什么。再说了,这乃是人伦大事,五常之礼,乃是好事啊,太公无需烦恼。”
太公说道:“师傅你有所不知啊,这门亲事,他不是心甘情愿的。”
智深大笑道:“那既然不情愿,太公你又为何要找这个女婿呀?”
太公哭诉道:“老汉老来得女,年方十九。彼间有座桃花山,近来山上来了一个山大王,手下聚着五七百喽啰,打家劫舍。青州官军捕盗,也奈何他不得。前些日子他来我庄上讨要进奉,看见了我女儿,便留下了二十两金子和一匹红锦做聘,选着今夜好时间,便要入赘老汉庄上。我不敢与他争辩,只能依他,所以才会唉声叹气,烦恼至此。”
智深听了,心道,原来如此。
他冲老太公说:“太公,小僧有个办法,可令那贼头回心转意,不再娶你女儿,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