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心就行了,说的倒是容易。
林冲要是能狠得下这个心,高衙内不用等张三动手,脑袋早就搬家了。
他也不至于落到这副田地。
“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何而杀,手上的鲜血没有意义。我已经杀了几个人了,但那是出于自卫,要杀一个无辜之人,我心里实在别扭。”
朱贵也算是明白了,林冲不愿杀人,实属是心理原因,既然如此,那么他这个做兄弟的有义务帮他一把。
“林教头莫说了,明日我陪你下山,你要是动不了手,那我帮你。说什么也要让你留在山寨。”
林冲不愿意,他已经不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而是新到山寨入伙的通缉要犯。
山寨要他纳投名状,还假别人之手,这是他的骄傲所不允许的。
林冲心想:“不就是杀个人吗?我就不信我杀不了。”
他一把拉住朱贵:“不用你跟着,我自己去。”
朱贵却知道林冲现在的心境,还是先顺着他说。
“行,就算我不跟你去,也得派一个喽啰给你带路埃你初到山寨不熟悉地势,要是没人领路,找个能劫的人都很麻烦。”
林冲抱着手做回塌上,双目怒火涌动。
“都怪高俅老贼逼得我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
第二天一早,朱贵就叫了一个小喽啰领着林冲下山,自己则去酒店看守。
小喽啰到客房找到林冲。
二人拿着衮刀下山而去。
他们坐渡船到了岸边,找了一条僻静小路等候猎物来临。
可从早到晚,也不曾有一个人路过。
两人回到山寨,只见王伦高座堂上。
他问道:“林教头今日下山,可曾取得投名状。”
林冲道:“今日并无半个经过,所以不曾取得。”
王伦笑道:“教头不必着急,还有两天,总不会明后两天都没人经过吧。”
林冲不再应答,吃过了酒,便一个人回到了客房休息。
朱贵担心林冲下不了手,故意说没人经过,于是叫来小喽啰问话。
“你跟着林教头一天了,他刚才说的,一整天都没人经过,可是实话。”
小喽啰道:“禀朱头领,林教头所言句句属实。”
朱贵细细思索,心想可能是自己找的这条路太偏了,所以才没有人过。
“你明日带林教头去水泊南边的那条小路,那边行人要多一点。”
次日清晨,林冲吃完饭又和小喽啰下山来。
这次两人来到了梁山南路。
这里却是个行人密集之地。
林冲等了一上午就有两大拨客人结伴而行,每队都有一两百人,还有护卫跟随。
这种阵容,恐怕得山寨头领带着一二百喽罗才能吃得下。
林冲也只敢远远的望着。
眼看着天色渐暗,也没有独身的行人路过。
林冲道:“真是晦气,一连两天也没有单个行人路过,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林冲遇不到独行客也实属正常
独行客现在确实是很难找的。
一则大宋江山虽然没有大乱,但是各地的山头上早就充满了匪寇。
虽然没有能掀起滔天血海的大寇,但是寻常小贼却遍地都是。
在这种情况下,还敢一个人行走江湖的,一般分为两类。
第一种是武松、杨志这样,自己就身怀绝技。要是路遇劫匪,谁劫谁还不一定。
第二种就是口袋比脸干净的贫民,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就算遇到劫匪,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去,基本上就能保住一条命。
这年头匪寇虽多,但是单纯以杀人取乐的也就那么几个,只要不是霉运到家了,一般也遇不上。
小喽啰说:“哥哥莫急,明天还有一日,咱们去山东边看看。”
两人正准备离开,却见道路尽头,缓缓来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那个六十多岁,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在寒冬之中瑟瑟发抖。
他旁边一个小乞丐,五六岁年纪,头发结成块糊在脑袋上,鼻子里不停冒着泡,一边走一边拿手抹。
林冲和喽啰紧忙隐蔽身形。
等老小两个乞丐走到近前,一起跳出。
老乞丐看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蒙面大汉,顿时明白自己遇到劫道的了。但是他并不慌,以他多年以来行走江湖的经验。剪径的强盗一般都只是为了钱,很少会伤人性命。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从怀里掏出半个已经发霉,冻得能当凶器的烂饼。
“两位好汉,小老儿身上只有这块饼了,你们要就拿去吧。”
喽啰一脚踢翻了老乞丐。
“谁要你的烂饼,爷爷要的是脑袋。”
他朝林冲使了个眼神。
林冲拔出自己的衮刀,准备朝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老乞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