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门关不止没有固若金汤,反而在再一次加固后的几个月里,就被鞑靼捶出了一个大口子。
这说明什么?
要么是送达的石材、原木有问题,要么就是有一大部分没有被用在增固上。
温宴的梦里,是在大战之后重新回顾查证,人都死了,不好查,现在,城墙立着,官员也在,真查起来,未必没有结果。
朱钰如此紧张他们的进展,可能也和这个问题有关。
霍以骁压低了声音,与李三揭耳语。
李三揭的眸子倏地一紧,难以置信地看着霍以骁。
“李大人这么查查看。”霍以骁道。
李三揭迟疑地看着霍以骁,见他不似随口说说的样子,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他得稳住剧烈的心跳。
若真的和四公子猜的一样,那事情可就大了。
李三揭这一查,就查了个通宵。
他不敢借他人之手,又怕被有心人看出来,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翻看。
等到下衙时间,其他人都离开了,李三揭才挑灯夜战,专心致志。
入夜后,霍以骁来了,身后跟着隐雷,提着食盒。
李三揭道了谢,囫囵用了。
霍以骁坐下来,让李三揭指了几本记档,也认真看。
李三揭抹了嘴,问:“三殿下呢?”
“回宫去了。”霍以骁道。
朱钰使人盯着李三揭与霍以骁,只因没有确定霍以骁查证的内容和方向,行事便犹豫着。
一旦朱钰发现,连朱桓都大半夜不睡觉、待在工部翻资料,他会越发不安和紧张。
霍以骁吓唬朱钰,又不能吓过了,便与朱桓商量好了对策。
当然,他眼下真正在怀疑的事儿,霍以骁也没有与朱桓挑明。
兹事体大,必须谨慎些。
三人合力,翻阅档案,霍以骁来回比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七年增固定门关,九年增固夹口关,这几年间鞑子小打小闹,没有威胁过关口,就像李三揭说的那样,它们固若金汤。
李三揭喝了口茶提神,也怕隔墙有耳,拿着纸笔与霍以骁交流。
先前就讨论过,夹带不是易事,可缺斤少两,以次充好,也不容易。
负责调度、运输的工部官员,关口上镇守的将领、负责建设的官员,人人都是一双大眼睛。
李三揭的一手字写得不错,霍以骁看完一条,就烧一条。
纸条在烛火里冒着烟,火焰吞噬了乌黑的字。
霍以骁心念一动,翻了翻手边的一本底档,问李三揭道:“还有韦仕的笔迹吗?”
韦仕韦侍郎,前任右侍郎,被冯婕妤礼尚往来、借由温宴和霍以骁的手,给恩荣伯府警告的棋子。
李三揭就是接了韦仕的缺。
“我找找。”李三揭翻了四五份出来,捧给霍以骁。
霍以骁仔细对了对,道:“那把折扇,应该是韦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