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下意识地捂了下额头。
“出息!”霍以骁啧了声,“这会儿忐忑,等平反之时,你不得抱着黑檀儿哭?”
温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手还在额头上,眼睛已经笑弯了。
原是不想笑的,情绪还闷着,可被霍以骁这么一说,实在是忍不住。
“它才不肯,”温宴一面笑、一面道,“它肯定嫌弃我眼泪哗哗的样子,要把我蹬开。”
霍以骁看了眼在石板桥上一动不动的黑猫,道:“它越嫌弃,你越蹭它,反正它不会抓花你。”
温宴想了想,身子往前倾,凑到霍以骁跟前:“我还是找骁爷吧。”
霍以骁睨她。
温宴又道:“嫌弃也没有用,你自己说的,越嫌弃,我就越不放手,反正你也没有黑檀儿那爪子。”
霍以骁气笑了。
论化用歪理,小狐狸还真是一等一的好手。
温宴弯着眼,看着池面,长长吐了一口气。
与霍以骁说这么一会儿话,先前那点儿情绪就全散开了。
她知道,骁爷是在用他的方式安慰她。
握住霍以骁的手,十指相扣,温宴站起身来,道:“回去吧,我也还没有用晚饭,正好一起。”
霍以骁跟上温宴的步伐,听她慢悠悠地厨房里备了些什么菜。
“下午时,乌嬷嬷送了一坛腌菜和几颗春笋来,说骁爷既吃得惯片儿川,现在正是好时节,吃起来得劲儿,”温宴声音轻柔,“春笋是上午才从山上挖的,她认得那采笋的贩子,特特给家里留了几颗。
还有一些野菜,拌点儿香油,爽口极了,也可以切点儿香干,包个春卷炸着吃。
这些时令菜,乌嬷嬷给安排得妥妥当当。
厨娘炖了鸡汤,说是用了春笋,又配了些香蕈、木耳,天没黑的时候就上笼了,这会儿都该软烂了……”
这些絮絮叨叨的家常,一直说到了进了主院。
也就是这些最是日常生活的东西,让温宴彻底从“沈家抄没”的忐忑之中走了出来。
她明明是事中人,这半天多却一直像是个局外人,漂浮在空中,看着沈家大宅的败落……
现在,她的双脚落在了地上。
吃好每一顿饭,歇好每一个觉,继续推着案子前行,她和霍以骁有很多的“大事”要做,同时,也有很多的、细碎的家常小事。
黑檀儿就跟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
待温宴他们用完了晚饭,黑猫要了一根小鱼干,跳到博古架上,袒着肚皮,含着鱼干休息。
博古架下的桌子上,一壶清茶、两只茶盏,伴着纵横棋局。
霍以骁一面落子,一面说顺天府里的状况:“明日大朝会,还有的热闹。”
温宴的棋艺本就比不过霍以骁,很快就落了下风。
若是往日,大抵就是负隅顽抗,最后中盘认输。
她今儿却不想那么输。
眼看着一片棋子要被吃个干净,温宴把霍以骁刚落下的棋子拿了起来:“我要悔棋。”
不管霍以骁肯不肯,温宴的悔棋意愿十分浓烈。
霍以骁看着被丢回棋篓里的棋子,道:“什么时候还学会耍赖了?”
“就今天,就刚才,骁爷越不让,我就越要悔,你要不答应……”温宴眨了眨眼睛,突然起身,凑到霍以骁跟前,亲了上去。
亲了就是答应了。
至于这一招,就不是今日才学的了,她早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