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了好一会儿,柳宗全才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句来。
“辛苦方大人了。”他道。
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该与方启川说什么了。
好的坏的,全叫方启川一个人给说完了,至于有没有道理……
柳宗全听着有些道理,却又有哪儿不对劲,可他说不上来。
方启川忙不迭道:“不辛苦、不辛苦,为了殿下,我自当如此。”
说完,方启川又客套了两句,转身回太常寺去了。
他走得不疾不徐,脚步很实,足以见他心里踏实。
经过拐角处,晨间阳光迎着落下来,刺得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
余光瞥见柳宗全还站在原地,方启川心里哼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自己准备的理由很是充分。
毕竟,私运之事,最心虚的是四殿下,方启川的话无疑是落在了七寸之上。
而且,他又奉四殿下的命从四公子、温家那儿探些消息,这么做无可厚非。
如此解释,就能打消四殿下的质疑了。
话说回来,不是各个都和四公子和他夫人一般精明,能一针见血地把他戳得只能认栽。
当然,也不能怪四殿下天真,说白了,是大丰街那两位,精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夫妻。
而他方启川,再怎么左右横跳,肯定也得跳到一艘吃水深、底仓稳的大船上。
四公子未必痴心高位,能在将来让他越发飞黄腾达,但跟着聪明人做事,才是正途。
高墙下,柳宗全直直站着,看了眼方启川离开的背影。
以前是谁跟他说,方大人是个老迂腐的?
柳宗全想不起来了,但他敢肯定,对方与方大人只是官场上的表面交情,决计没有牵连过利益。
一旦与自身利益相关,方启川哪里迂腐了?
这人是一等一的能谋算。
柳宗全吐了一口气,回去见朱钰。
他讲方大人的一席话与四殿下耳语,果不其然,四殿下皱起了眉头。
有理,又有些怪……
朱钰分辨不清,想得细致些,又觉得方启川意有所指。
方启川是不是看出来了?
林场那儿,翁奉贤是死了,但他的妻子还被大夫吊着命,还有好几个儿孙在三司手中,三司若要泼脏水,朱钰和俞家无力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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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朱钰自己知道,不是脏水。
沈家是完了,但这把火会不会烧到他身上,得看朱茂,得看朱桓与霍以骁。
都盯着那把椅子呢,如此好的机会,一旦抓住了,岂会平白浪费?
方启川的考虑颇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