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洛长安虚弱地撑起身子,四下里看去,见自己身处一间简雅的屋内,家私以木制为主,看起来干净清幽,她在木制的桌案上发现了铜镜,她朝着铜镜看进去,便望见了自己的面庞。
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右侧脸颊烧毁了大半,有个婴儿手掌大小的丑陋烫伤的伤疤,上面涂着一层黑色的药膏,因为她坐起,那药膏不够粘稠,仍自往下滴着,滴了些到她干净的里衣上。
“啊。”
洛长安被自己丑陋的模样吓了一跳,从镜中再找不到自己原本那绝丽的美貌面庞了。
她别开了眼睛,她用颤抖的手抚摸着面颊上的伤处,稍稍一碰,仍钻心的疼。
“别摸。”那男子隔着衣袖攥住她的腕子,而后靠近了些,往她面上的伤处轻轻吹着凉气,“药膏凝固一些了,伤口痛意会少些,里面有镇痛的药物成分。”
洛长安莫名的眼底带着雾意,回想起方才他在她脸侧微微嘟着唇,方才以为他是不轨,这时看是帮助药物挥发,她询问着:“方才你是在帮我涂药是你救了我吗你是什么人”
“你对救命恩人的谢礼,够狠的。这一巴掌,我记你一辈子。”那男子半调笑着。
“抱歉。”洛长安朝他轻轻点了下颌。
这男子正待说话,便见一名丫鬟模样的进得了屋内,见洛长安醒了,便连忙说道:“姑娘您醒了,我们巡抚大人五个多月前将您从江里捞出来的时候,您喝江水喝的肚子都大了,瞳孔也散了,眼见人都不行了,若不是大人及时将您肺里的水挤出去,恐怕人早就没了。这五个月您病得很重,睡睡醒醒的竟不识得人,一直在叫梅姑姑的名字,今日终于好了。”
巡抚大人朝里是有几位巡抚,负责扶流民、镇边关的三品官吏,她也算都熟悉。
但洛长安在北地朝中没有见过眼前之人,这人看着二十岁左右,仍年轻,许是南边原蜀国境内的本土官而她,竟然已经病了五个月了,怪不得浑身奇痛,原是久卧病床,骨头都快散了。
“我叫沈清川。”沈巡抚自我介绍着,“这月底会上任,前任巡抚的任期快满了,他卸了花翎,我就进京面见今上履职了。”
洛长安点了点头,“我叫洛长安。谢谢你救了我。”
“嗯。”沈清川眉心微微拧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他知道她从什么地方跳下时江的,今上的舰队中众星拱月般的画舫内,他清楚自己救的是什么女人,他不是热心人士,不救无用之人。
洛长安低下头来,在自己身上四处找寻着梅姑姑给自己编织的那个棉围巾,以及梅姑姑临死从那影卫腰里夺下来的玉坠子,但是都没有找到,她焦急道:“我的东西呢”
沈清川走到了竹几旁,将那棉围巾和玉坠子拿过来递给了洛长安,“这些吗”
“嗯。”洛长安将东西攥在手里,瞬时间就情绪崩溃,将小脸埋在了围巾上失声痛哭了起来,耳边还回响着梅姑姑被刺杀时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她小声道:“梅姑姑,梅姑姑,我想你了梅姑姑。”
她自问一世待人和善,甚至于以德报怨,并未处处树敌,为何落得毁容流离失所和丈夫孩子几乎死别,甚至于痛失心腹梅姑姑的下场。
人善被人欺。不,或者是在皇宫这个不合适的地方,寻找着爱情,为自己招来的横祸。
她一定要让幕后操纵这场阴谋的人,付出血的代价!她要亲手将利刃送入歹人的心脏!为嫪梅报仇,为了自己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