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楼有风霜雨雪一片,有仙境圣地许多,有人文底蕴厚重,有九天十地的少年,有信仰海纳百川,有建筑法阵玄妙,而陨星阁只有一条蜿蜒的市集,再怎么看,也只是一条市集。
而这市集与那山脉上的星辰阁楼,便是陨星阁的全部。
北陨星,南锦楼,绝然一域。
若是没有来过陨星阁的生灵一定会奇怪,为何大能者会拿陨星阁与长景楼相提并论,天上人间不取,蓬莱阁不取,敦煌古城不取,偏偏取那安居一隅的星辰阁楼?
诚然,长景楼屹立的年岁超过了那记事在册的破碎古籍,四方敬仰,便是气派如天上人间,潇洒、隐世如蓬莱阁,恢弘华美如敦煌古城都不敢与之相对,偏偏是这小宫殿,坐拥诸多捧杀之极致的长景楼对面且安然了这么多年,这事例想来着实是费解。
因此故陨星阁的史记被翻来覆去了许多次,但是任天下魁首如何得观摩,却始终是找不到踪迹,那奇特且玄妙的气质就像是藏于陨星阁骨子里的东西,尽管它的一切所为都被记录在案却仍然是无法推算由来,故而提到对那山脉中的星辰阁楼是如何在短短年岁中成长到可以与长景楼相提并论的存在时,所有大能者都保持了缄默,没有谁能说出三两一二,一只只憋得像是委屈的小憨熊,可怜巴巴地踢着腿。
不过虽说锦楼不受青天白日的影响,自由运转,但陨星阁的气势却被有所压制,不过相对于那长长的市集来说,它的表现远超大势力的想象,因为四十七大势力皆知这彼岸对自己造成的掣肘,只要稍加对比,陨星阁的底气便可窥得一二。
大气,敞亮,鲜明,煌煌。
山腰处的陨星阁羞怯一笑,乖乖睡觉去了。
满足了,今天被夸奖了呢~
小家伙盖了条被子,在低矮山脉上恬静地睡着,秋裳安坐柳月之上,伸出手轻柔安抚着身侧躁动的云层,眼前的星辰阁楼酣睡得像个娃娃,嘴角流着口水,莹莹宝光透亮,大约是想念宣缘的汤药了。
那是一碗甜汤,它就喜欢那清冽甜美的味道。
秋裳一笑,
这笑容让那星辰梦幻,让那星空浩瀚。
今天,陨星阁醒了。
它要喝甜汤。
迎星树招摇,漫天的杨花飞舞,端坐阁楼之上的青蓝少年微笑落子,小家伙翻了个身,点点星火飘摇,一孩童抱着扫帚在那赌气地眺望远方。
生气了。本宝宝千里迢迢哒过来,都不迎接一下下哒嘛?不怕我小孩砸被拐卖哒嘛?
小娃娃拿出梳子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嘟着嘴吹着发梢的斜刘海,撇转过脑袋矗于酒楼之前。
哼。
不接我我就不进门!
就是这嘛哒意气!
将童装长袍整理好,扫地僧施施然坐下,衣襟合拢于胸前拼成一只肉嘟嘟的奶牛;而这奶牛犊子生气的表情和这娃娃的神情模样相像。
似是察觉到一阵撒泼打滚的委屈气息,那一旁吹风的影无踪伸出手散了散酒气,回眸,无语失笑。
他来了。
紫袍少年斟酌茶水,待形容规整后向着那远方笔直的青蓝背影走去。
经过多日的叨扰,如今征炎的脸皮却是厚了很多,宠辱不惊,对影无踪的抗性更是,全然是对待空气的态度,无论对方怎么言行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麻木成了一根木头。
好似察觉到了身后那股邪恶的气息,青蓝少年收敛了落子之后的笑容,微微正经。
其实他一直在怀疑影无踪的天赋效果,那种让人心绪起波澜的荒唐举动别人做他都可以无视之,但是面对影无踪,便是阴冷气养得再好的秋鸿也忍不住出手过,吊儿郎当流里流气,若非西曌的规矩使得他天骄上位,不然别说太子,不赐死就算不错了。
如今这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痞子晃荡着身躯走上前来,一笑,像个痞子。
征炎下垂眼帘,影无踪凑上前来,冲着对面端坐棋盘的正直少年挑了挑眉,莫名一笑,笑声透着一股荒淫的味道,“我说,有个乐子,玩不玩?”影无踪弹舌,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微笑。
那笑容可让老鸨心思腻坏,可让红线一颤,那种“大金龟婿”的气息无法隐藏,官宦世家所有的坏毛病全在他的身上体现了出来。
大爷,来玩呀~
无视少年的诱惑,青蓝少年起身,端着茶杯倚门,紫袍少年毫无介怀地上前搂着他的肩膀,低头近耳,“喂,你这是同意了?”
“同意?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少年伸出手将身侧紫袍少年推开,侧身用脚抵着墙面,拔下银针发丝散乱,神情冷漠疏远,嘴角却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抿茶回视:“你就直说吧,我还挺好奇的,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您想玩什么。对了,尽管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知道你比我知道得多;别藏了,你不是时间紧吗。”
“无趣呀,我们之间怎么能只是交易关系呢?再者说,时间松紧不得看你愿不愿意配合吗?”看着对面少年嘴角显露出的微笑影无踪身子松弛了些,也不再隐藏,随意地摆了摆手,“哎,也罢,最近太懒散了,总归是被有心人看穿了底细。”
“底细?打住,我为什么要对你‘有心’?你能不能与我保持点言语距离?你与绝色拉扯便就算了,我等天骄都不放过?”
“哈哈哈哈!别这样嘛!”紫袍少年面容微红,似是有些羞怯,稍显可爱。
征炎破功失笑,摇晃杯盏斟酌茶水。
怎么恒尊一来,你就这么皮了?
整理好一身青蓝长袍,少年与身侧紫袍一起于门框处眺望远处的白衣少年,帷帐飘摇,那少年身姿绰约,侧过半张脸,那生得唇红齿白的面容上露出了魅惑的笑容,男儿身却比女儿家妩媚,英武气三分夹杂着柔弱七分。
这若不是天骄,哪怕是奇才也逃不了做男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