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的世家豪族都想当皇帝。
可李胜仙不一样,李胜仙夺天下是他穷尽一生的执念,并非为了权,只是单纯的想坐上去。
李胜仙故作喜色,单膝下跪说道:“臣定不辱命。”
只要把皇帝掌握在手里,那就身负大义,将来夺取天下的机会便越大。
大义便是天。
那年他三十五,正值壮年,手握十万兵马,能被太子称为仲父的权臣。
而在官场之上,李胜仙同样有着超高的政治手腕,几乎是凭一己之力稳定了动荡的局势,至少明面上躁动不安的各方逐渐平息下来。
然而世事无常,作为金字塔顶端的他们是暂时安静下来,可仍然改变不了已经烂到根的社会。
起义。
如燎原之火的农民起义,仿佛是一夜之间在国上下开遍。
因为连年的灾害,导致大量的自耕农将土地贩卖给士绅,失去土地的他们变为了无产的流民。
而无产者是最为躁动的。
暴民千万,天下将倾。
所有的世家大族一夜之间感觉原本温顺的畜生变成了狼,正流着口水,龇牙咧嘴的看着他们。这次无论如何杀人立威都无用,
李胜仙立马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平叛。
他忽然发现一件事情,天下大乱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想要彻底的平息接连不断的农民起义,那就得把地还给百姓。
可吃下去的好处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这个天下已经烂了,根本不可能救回来。
正所谓祸不单行,布衣军又出现了,随后天下反贼皆称布衣。
一群人冲出了大山,如当年打响起义的第1枪一般,又一次冲到了最前方。
所过之处士绅豪门尸横片野,田地皆分于百姓。
其口号更是赢得无数百姓高呼。
“百业平等,人无良贱。”
口号总是要喊得响亮的。
短短一年时间,布衣军已然占据了半壁江山,东西割据相望。
李胜仙也见到了传说中布衣军的领袖,并非圣人神人,而是一个头发花白,五官有些熟悉的男子。
许和,非常久远的名字。
“丞相,有些面熟。”
“我观你也有些面熟。”
时隔十几年,他们又一次相见,恍若心有灵犀,都看出了对方所想。
他想要这天下。
这乱世多了两位下凡的神仙,他们文武双,文治安乱世,武功万人敌。
无论许和,还是李胜仙皆是凡人之中登峰造极者,若是把民比作神魂,兵比作法力。二人皆是可以有限的法力,催动出无穷力量充盈于天地的大能。
如果力量是相对的,那么当是他们二人便是圣人。
溯本归源,他们的学识来自同一人。
————————————————
黑子在左,白子在右。
这盘棋到了高潮之时。
黑白两军对垒,兵伐交锋,喊杀声震天动地,犹如两团不相容的气互相挤压着对方,又如水火之势。
白与黑之外,是三位无上存在在观摩。面对如蚂蚁般的凡人厮杀,盘瓠与老树精聚精会神的盯着。
僵持住了。
布衣军与世家僵持住了,二者越大越强,地盘越打越大。
起初布衣军并非只有许和一支,绝大部分都是借名者,随后行的是烧杀抢掠之事,许和第一个敌人便是这些同行。
而李胜仙也同样如此,他的第一个敌人其实是世家,并非所有人都支持他,有相当一部分人想要自立门户。
“四十岁,乱了30年,该结束了。”
盘瓠如此作出判断,这并非二人的极限,但却已是天下的极限。
天下乱了几十年,百姓早已疲惫不堪渴望太平。但两尊大神没有斗完,他们仍然可以继续斗,或许继续这样下去一直到死都比不出胜负。
因为他们的学识都来源于李长生。
人最难的就是战胜自己。
盘瓠再度拿起棋子,道:“道友,比到如今这种地步,我也得拿出一些自己的东西。”
如今李胜仙所用,皆不是他的,而是他学李长生的。
作为先天生灵,又怎会懂得人族的各种规矩。如果不学习利用的话,在完没有超凡力量插手的凡俗,他恐怕一回合都撑不下去。
“自己的东西?”李易终于来了些许兴趣,问道:“这棋盘可不能让你直接降下天灾,或让李胜仙变成修士。”
盘瓠摇头道:“世间万物终归是需要学习的,我学道友并非囫囵吞枣,也有着一番自己的见解。”
“何见解?”
“天地阴阳化太极,太阳有阴,太阴有阳,人也是太极。一个人不可能完正面,阴暗终归是不可避免的,而许和所求就是极阳,追求一个无法达到的太平盛世。”
盘瓠指着棋盘之中,白子一方,许和仿佛是真的打算要建立大同社会,不顾一切的狂奔着。
殊不知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再往前一步得到不是天下大同,而是无底深渊。
天下大同本就空中阁楼,不顾一切的纵身一跃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一样事物存在需要物质基础,在错误的时间追寻任何事物都是错误的。许和不断的分田地,农民是开心了,可他手底下的人呢?”
李易看了一眼,道:“他至少还奉行多劳多得,上阵杀敌得到的田地更多。”
许和脑子正常,也会思考,他奉行的更像是现代的人人平等。也就是他的口号,百业平等,人无良贱。
“你是说有人嫌自己拿少了,又有人觉得自己应该高人一等?”
盘瓠点头道:“这便是人之常情,他说人人平等,其他人若是不想呢?许和如伱一般太理想了,他已经成为布衣军最大的恶。”
棋盘风云巨变,一团太极若隐若现。
嗒!
李胜仙落到了阳极,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世家豪族仍然在磅礴着天下百姓,敲骨吸髓着每一个苦命人。可他想当皇帝,想平定天下,想重整乾坤。
故,他为阳极,天下共主。
而许和,他则落到了阴极。
他打地主分田地,提倡人人平等,视恶如仇。在他的治理下,百姓生活比百年前的盛世仍要好,至少他们吃得上一口干的。
但他想天下大同,想人无良贱,想破除畸形社会对人的盘剥与奴役。
故,他为阴极,天下大贼。
李易看出其中大势变化,拿起白子,道:“天下大贼吗?呵呵常言道英雄不长命,好心被狗吠。”
“贼就贼吧,重重人心何尝不是天?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
李易稍稍明悟,他与无相的区别在于逆天而行,此逆天非雷劫,非具体的意志,非具体的目标。
而是人心,人言,天理。
嗒!
白子落阴极。
许和输了,不是他赢不了,而是他决定去输。
也决定去赢。
就如李长生一般,每一次都是奔向不可能,罔顾性命的狂奔。世人笑我终似夸父逐日道渴而死,我笑世人浑浑噩噩。
权势,人言,人心都是天,
李长生逆天不是天打雷劈,他无敌也不是无理由的,而是历尽常人所不能的磨难,完成常人所无法企及的事情。
修行就是逆天而行!
(作者又先射箭再画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