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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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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日里见多了皇贵妃端庄平和、温柔可亲的样子,偶尔一见她这样锐利锋芒必现,还怪新奇好看的。

敏若心里盘算着怎么搞她爹,又忍不住咂咂嘴,暗道怪辣的。

不过皇贵妃难看的脸色还是叫她心微微沉了沉,皇贵妃的身体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今日又被气得昏厥了过去,这会转醒之后便强行起身,须得两个宫人架住她才能勉强站住,可见气力不足。

康熙也看出来了,猛地站起来,道“你回去躺着——”

“皇上!”&bsp&bsp皇贵妃微微用了些力,注视着他,郑重道“妾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否则——否则——”

她说着,一时气促,捂着胸口用力喘息,身体有些虚软地向后倒去,康熙忙快步过去扶住了她,到底拗不过她,扶她到炕上倚着暗囊半躺下,又命人将佟夫人带进内殿来。

敏若搭手摸上皇贵妃的脉,眉心紧蹙着,康熙见状,心知不好,眼带询问之色地看过去,敏若抿着唇摇摇头,转身吩咐两句,兰杜出去带了太医过来,二人也不知说了什么,不多时,宫人端上一碗温水,太医取出药丸,请皇贵妃以温水送服。

又有医女取针,遣去太监、落下纱帘,轻灸了皇贵妃身上数个穴位。康熙不肯出去,自然也没人敢请他,他就坐在一边,眼看着皇贵妃的面色微微转好些,长长松了口气,握着皇贵妃的手轻唤“布尔和?”

佟夫人被强拉进内殿之后就一直瘫软在地,也没人顾得上她,她亲眼见皇贵妃方才面白如纸、嘴唇发紫险些昏过去的样子,又见到她这会的好转,心里终于意识到——她的女儿病了,是真的病了,不是唬人,是真的病得很厉害。

她心里涌起阵阵的不安,从地上支起来连滚打趴地靠近皇贵妃,口里声声唤道“布尔和——布尔和?额娘的布尔和——”

“额娘……”皇贵妃半支着身子,强伸头看她,佟夫人听她喊自己,心内略安,口中呐呐道“额娘不是故意的,额娘不知道你病得这样严重……你怎么了?是生了心疾吗……”

“姐姐已陆续病了两年,今早您进来时她的面色就那样难看,您难道没看出来吗?”黛澜站了出来,挡住佟夫人伸向皇贵妃的手,“只是您当时急着发泄,急着逼姐姐低头,现在姐姐这样难捱只因被您气犯了病,您还只顾着确定姐姐无事好宽慰自己吗?”

她的语气不似以往一贯的直线、平静,隐隐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强硬,这落在康熙和皇贵妃耳中,便是她因此气恼愤怒极了的象征。

皇贵妃眼中甚至因此有几分欣慰,或许是觉着,总算那个家里还有个人是单纯只在意她的。康熙已被黛澜的话拱得火到头顶了,气得想要拍桌子,又因顾忌皇贵妃而不能动手。

敏若觉着多亏了他修养极好,不然这会就该骂娘了。

不过没关系,康熙不能发挥,不代表她不能造作啊!

只见她一面抬手摸着皇贵妃的脉,一面看向佟夫人“我因你是佟大人的夫人

、皇贵妃的额娘,&bsp&bsp也尊你一声夫人。可你最好还是谨慎些言语,&bsp&bsp这是御园不是你佟府!隆科多是你的儿子不假,可皇贵妃也是你所生,你仔细掂量掂量,可要为了你那一个儿子,也葬送了母女情!”冷声吩咐“看什么看?都是死的不成?还不带佟夫人下去!”

皇贵妃当然是不可能让佟夫人就这么走了的,她心里还压着一件事,哪怕是今日就要闭眼,她也要将有些事情问个清楚。

皇贵妃强出声道“且住手……”她转头看向杜鹃,杜鹃眼含一包热泪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敏若明显感觉到皇贵妃有一瞬间门的无力与绝望,幸而下一瞬她就又看向了罄音,还是眼中似有万千深意。

罄音不愧是景仁宫第一靠谱人,立刻会意,转身面对佟夫人,定定道“三少奶奶现下究竟如何?……夫人您不愿说也无妨,这位嬷嬷,你是跟着夫人入宫的,这些年也常往宫内走动,应该知道,宫里有太多的法子让你自己开口把娘娘要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还是趁现在,咱们客客气气地,你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罄音的口吻温和而平静,但她在宫内历练多年,自有一番威势,哪怕佟夫人带进宫的是她的陪房、一位平日在佟家颇有体面的嬷嬷,也架不住罄音带着威胁之色看她,哆嗦着瘫软在地,喃喃道“我说,我说……”

佟夫人顾不得康熙在场,尖声道“你说什么?!”

“额娘是心虚了吗?”皇贵妃声音沉沉,面色也沉,话音刚落便忍不住呛咳一阵,一直不敢言声的茉雅奇忙端上温水与她,佟夫人听她如此,一瞬间门不满盖过心虚,瞪着眼睛刚要开口,就被罄音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然后罄音还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得罪了。”

这会是个傻子都知道,皇贵妃是要和佟夫人彻底撕破脸皮了,罄音行事便没有那么多顾忌。

皇贵妃果然没因她这个大胆的动作恼怒,目光只紧紧盯着那嬷嬷,嬷嬷见自己主子都任人摆弄,更见不到希望,自然也坚持不下去了,软倒在地上,溃不成兵,“老奴说,老奴知道的都说……”

敏若一直注意着佟家的动静,自然知道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隆科多和他那“爱妾”还没嚣张到直接虐待嫡妻的地步,但隆科多冷落嫡妻、赫舍里氏受了不少委屈是真的,月前她与李四儿大吵一架,被气得病了,如今已经痊愈,但佟府还是对外宣称她抱病。

这件事里唯一牵动敏若情绪的地方,就在这里。

对外宣称赫舍里氏抱病,是佟夫人的主意。她怕赫舍里氏递牌子找佟皇贵妃告状,而皇贵妃对这个表妹一向十分偏爱,她深恐皇贵妃因此而惩罚隆科多,便将赫舍里氏软禁在府中院内,严防死守,不给赫舍里氏半点出门的机会。

赫舍里氏的乳娘想尽办法递了消息回赫舍里府,那位岳丈老爷却恍若不闻,然后李四儿借故持隆科多的刀闹到赫舍里氏院里,要打杀了那乳娘,赫舍里氏跪求佟夫人,佟夫人虽呵斥了李四儿两句,却在隆科多力挺李四儿之后退缩无言。

若非赫舍里氏要以身为那乳娘挡刀,李四儿知道皇贵妃看重赫舍里氏,一旦赫舍里氏出事必会有人临府祭奠,届时事情瞒不过她定难逃一死,便没敢下手,恐怕此时,那赫舍里氏身边的忠仆们都已命丧黄泉了。

不过听说在那之后,李四儿还对赫舍里氏放言,“宫里娘娘听说病了好几年了,也不知还能庇护奶奶几年,奶奶可得硬挺着,您的好日子就在后头呢!”

简直是嚣张到了极点。

敏若冷冷看了那个嬷嬷一眼,想让她自觉将所有话都抖搂出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若有人外力一逼呢?

她不着痕迹地递给正对着她们的罄音一个眼神,然后目光微微向下,看着罄音足边的嬷嬷。罄音果然会意,以言语话术不断威逼,终于突破那嬷嬷的心理防线,叫她颠三倒四地将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从李四儿是怎样被隆科多抢回府的、在府内是怎么耀武扬威的,到她如何对佟夫人不恭敬、欺负赫舍里氏母子,甚至连那日她对赫舍里氏所说的话,都被这嬷嬷一一学来。

言语无序,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己就会梳理吸收。

康熙听罢,面色铁青,定坐在那里,看佟夫人的眼光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那李四儿说了如此对皇贵妃不敬之语,竟还活蹦乱跳活在佟家,佟夫人哪怕不为皇家威严,难道还不为自己女儿出头吗?

隆科多是她的儿子!她若铁了心要打杀那李四儿,隆科多还能提刀和她硬碰硬吗?

再想到隆科多,康熙又是一阵心烦,他就是那么容自己的妾室诅咒自己姐姐的?

皇额娘娘家怎么净出这种歹笋!

敏若瞥了康熙一眼,腹诽他这会的样子应该已经能吓哭小孩了。

皇贵妃亦是听得面色铁青,那嬷嬷说完了之后,瑟缩着磕了个头,殿内便静悄悄了许久,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半晌,皇贵妃似乎自嘲讽笑一声,“额娘,你可真是我的好额娘;隆科多也真是我的好弟弟啊!”&bsp&bsp她说到最后,甚至隐带泣音,便是再怎么失望了,发现自己的额娘和弟弟竟能纵容妾室说出那种诅咒她的话,又怎么可能不伤心生气。

从此以后,她心里是真没有那两个人了。

她按着心口长长吐了口气,抓住康熙的手,带着哀求之色,“穆尔登格……我想接穆尔登格到我身边来,好歹、好歹……”

她说着,因为情绪激动,声音一时噎住,黛澜忙为她顺气,康熙实在想不起来穆尔登格是谁,敏若低声道“似乎是皇贵妃那个……表妹!就隆科多他媳妇!”

“好!好!”若是平日里,康熙或许还有规矩、世言诸多顾虑,可如今皇贵妃的身子已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他轻易不愿违背皇贵妃的心意,便连忙答应下来。

皇贵妃一桩心事有了着落,长长松了口气,险些就闭眼昏厥过去。敏若忙按住她的穴道,并命太医上前搭脉诊治开方,皇贵妃已半是昏迷,神志不清,敏若依

稀还能听到,&bsp&bsp她口中不断念着她那位大舅母,&bsp&bsp念到最后隐带泣音,终是一闭眼,昏了过去。

康熙吓得忙去试探她的气息,佟夫人才刚险些狗急跳墙,这会却被吓得定在当场,浑身颤抖着,好久才试探着喊“布尔和?”

“夫人如今可满意了?”黛澜转过头来,目光凉凉地盯着她。黛澜的声音好像给康熙提了个醒,他冷冷看了佟夫人一眼,道“怎么,都是死的吗?不记得朕的吩咐吗?”

赵昌立刻高声应“嗻”,指挥着两个太监将佟夫人和她那嬷嬷押了下去,康熙又冷声吩咐“把隆科多他媳妇接进来,就说是给皇贵妃侍疾,让隆科多给朕滚到清溪书屋外跪着!他那小妾……胆敢诅咒皇贵妃、藐视皇家威仪,乱棍打死!”

敏若定定道“身为妾室,妄伤主母、意图谋害嫡子、不敬婆母,将她的罪行整理出来。”

若只以藐视皇家威仪作为罪名,又不好将李四儿诅咒皇贵妃的话公布于众,便直接将李四儿乱棍打死,恐怕有损康熙声名。

对赫舍里氏来说,也不够解气。

康熙闭了闭眼,“按贵妃的吩咐做。”

赵昌轻轻松了口气,立刻应下。

太医把着皇贵妃的脉,回道“皇贵妃是情志不安,又忽然心力交瘁,一时气血相冲,才昏厥过去。方才医女施针已经提起皇贵妃气血元气,此刻不可再贸然动针用药唤醒皇贵妃,恐怕反而会伤及皇贵妃元气,不如便叫皇贵妃安睡一觉,更有些好处。微臣即刻开一方剂,待皇贵妃饮下,眠中也略平和些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