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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塔城的城墙上,保罗一点点尝试将自己的胳膊从长矛中拔出来。

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骨头和血肉与毛刺刺的木制长矛边缘摩擦,每次用力都是一次酷刑。

他的额角满是密集的汗珠,那张胖脸也憋得通红。

“我一定可以的!”保罗给自己打着气,“那些该死的兽人只要遇到雷格伯爵肯定就会被杀得丢盔弃甲,到时候重新组织兵力,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车夫,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嘿!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保罗睁开眼睛来,只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马车车夫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抱着双手,仇恨地注视着他。

“呃……”保罗立刻就慌了,他现在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拿什么跟这个身手灵活的车夫较量?

“我自己来就行。”他讪笑着,胖脸又苍白了几分。

“那个,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作为守门的士兵,我的义务就是保护城门,与阁下发生战斗纯属是职务所需,如果抛开我们的身份不说,我很愿意和您这样的强者成为朋友。”

“我们真的无冤无仇吗?”卡特尔冷笑一声,他抬起手来将自己脸上的泥巴和贴上去的胡子抹掉,露出一张年轻清秀的脸蛋。

“您应该还认得我吧!”他厉声斥问。

保罗端详着面前少年的面容,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昨天那群被赶出黑塔城的流民。

其中一对父子举步维艰,落在队伍的最末尾,那个老猎人的腿瘸了,他的儿子背着他咬着牙往前跑,可是即便如此也跟不上其他流民的脚步。

最后一个走出黑塔城的,可是要死的。

老猎人吼着让他的儿子先走,他拳打脚踢,一边哭一边骂,那个少年不得已,只能将自己的父亲放了下来,老猎人继续艰难地往前爬,少年三步一回头地跟在流民队伍的末尾,他泪流满面,直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黑塔城的士兵抬起来放在铡刀下。

为首的士兵凶狠地按下铡刀,鲜血喷溅,染红了一小片土地。

保罗想起来了。

那个老猎人的儿子不就是眼前这个假扮车夫的少年吗?

而当时砍下老猎人头颅的正是他自己。

“不!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认错人了!”

保罗当然不会承认。

他惊慌失措地摇着头,更加剧烈地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身体从长矛上拔下来,这个时候那蚀骨的痛苦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化成灰都会记住你!你杀了我的父亲,你们这群该死的恶魔!”卡特尔咬着牙,泪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滑下,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肉色的轨迹,他从地上捡起保罗的长剑,剑尖抵在保罗的胸口。

“父亲,我为你报仇!”

卡特尔低吼着,声音嘶哑宛如野兽的低吟,他将长剑一点点的推进士兵的心脏,鲜血从环甲里泊泊渗出。

保罗神经质地哆嗦着,口中念叨着模糊不清的求饶话语,但他很快就感觉心口一凉,紧跟着就是一股灼热之感遍布全身,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眼前的画面也愈渐模糊,屎尿顺着松弛地肠道涌出,没一会儿就咽了气。

卡特尔默默注视着死去的士兵,片刻后,他抹了一把眼泪,顺着工程架落到地面上,父亲的头颅还被挂在城墙的一侧,他将父亲的头颅取下来抱在怀里,面对着硝烟四起,映照着夜空一片血红的黑塔城哭得撕心裂肺。

……

虽然雷格伯爵已经被杀死,但是黑塔城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苏年处理。

首先是灭火。

在之前的战斗中,那些黑塔城的士兵手持火把照明,他们死的时候火把就滚落到附近的房屋里,火焰顺着木制的栅栏燃烧起来,很多房屋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们早已被雷格伯爵赶出黑塔城。

抢救燃烧的房屋对于暗黑兽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那些吓得腿软的士兵在知道暗黑兽人是帝国派来的军队之后反而没有了一开始的恐惧,他们勤奋地帮助暗黑兽人从附近的河流中运来一桶桶河水,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

黑塔城最高的黑塔内。

苏年大马金刀地坐在领主的椅子上,巨斧就横放于膝盖,杀气腾腾的竖瞳宛如一对丹红的火烬。

大厅内,一群黑塔城的贵族像是鹌鹑一样瑟缩着,他们跪在地上,低着头,宛如墓穴里的亡灵一样噤若寒蝉。biqμgètν

“再次重申我的身份,我是帝国的暗黑兽人军团,奉陛下的命令前来解决流民和强盗的事宜,那灰风强盗团想必你们都知道,现在整个灰风强盗团已经成为历史,现在,就让我们来聊聊流民的事情。”

这一次苏年没有说明皇帝是黑龙皇帝,说了也没有意义,只会陡增猜忌和恐慌,只需要让这些贵族明白,他是来自帝国的军团即可。

“强行增加税收,将交不起税的平民赶出黑塔城,导致流民和强盗团在城外的荒野肆虐,甚至发展到人吃人的地步,你们,可真是该死啊!”苏年狞笑道,他的兽人语很慢,但反而更加充满压迫感,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宛如千斤重担压迫在这些贵族的心头,“现在告诉我,驱赶流民增加税收的事情你们哪些人参与了,主动承认的话,我会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说完苏年就老神在在地靠坐在椅子上,森冷的目光在每一个贵族的头上扫过,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贵族回答他的问题,显然这些贵族还抱着侥幸心理。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做的破事就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