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富人区的别墅里,雷穆阳一瘸一拐的回了家,保姆见他受了伤,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书包,“穆阳,你受伤了啊,要不要请医生来家里看看?”
“不用,小事。”
雷穆阳看了看除了保姆之外空空如也的房间,饭厅的大饭桌上摆满了做好的饭菜,看起来秀色可餐,他却一瘸一拐的径直上了楼。
“这饭菜都好了,你吃了饭再上楼啊!”
“我不饿。”
“那要不我给你端到房间来?这一大桌子菜,你爸爸也不回来吃饭,要浪费了啊……”
保姆的声音被截断在门外,雷穆阳关上门,一手轻车熟路的在柜子里摸索,一手烧上饮水机的水,不多时就拿出一桶方便面来,他麻利的抖好酱料包,没等两分钟水就开了,泡上面,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倒在床上。
笔记本很厚,夹了许多零散的照片,做了许多笔记,翻到新的一页,雷穆阳写上日期,思虑几分钟之后在笔记本上写起来,“说来你一定不信,今天我崴到了脚,也不知道是为何……”
“唰唰唰”的写字声在房间里回荡,雷穆阳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泡面早已冷却,他写下最后一个字,画上了句号。
刚要合上笔记本去吃泡面,他想了想,另起了一行。
“我遇到一个人,她很傻,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又不懂得反抗,明明是个班长,却干得像个保姆,我甚至都能预料得到,她将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他咬着笔微微的笑,最后写下了一行字,“她长得很像你,第一眼看见她,我仿佛看见了长大后的你,那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你变没变,可不管怎么变,你始终是那个在我心里的你。今天就是这样,我依然很想你。”
合上笔记本,他起身吃面,随手抽过一本英文原文,翻到上次看到的那一页,边吃边看起来。
夜里,雷穆阳睡得很沉,却还是被门外杂乱的高跟鞋声吵醒,伴随着的,还有男人琐琐碎碎的脚步和女人娇娇嗔嗔的低语,他打开台灯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他披了衣服起身,在脚步声即将路过他房间门口时拉开了门。
雷东徽满脸通红,脚步都已踉跄,刚走到儿子门前就见雷穆阳开了门,心里诧异不已,下意识就觉得雷穆阳又在熬夜,口气不善,“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什么?!”
雷穆阳刚开了门就是迎面的酒气,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子,女子正亲密的挽着雷东徽,他心里的愤怒更甚,唇边浮起冷笑,“那么晚你还得伺候他,很辛苦吧?来伺候我啊,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天天喝酒,日日熬夜,隔三差五还带女人回家,那么不自爱,肯定死得早,他死了以后钱都是我……”
雷穆阳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巴掌就摔在他脸上,雷东徽怒不可遏,“滚回去!”
雷穆阳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唇边却笑意不减,“怎么,只许你风流,我就要洁身自好?大家都是男的,有好玩的一起玩啊!”
雷东徽当即就气得酒都醒了半分,伸手就要甩雷穆阳巴掌,雷穆阳站直了身体瞪着他,他看着他在昏暗灯光下那双明亮的双眸,抬起来的手,悬在了半空。
“打啊,怎么不打?除了打人你还会什么?你最好在我长大离家之前打死我,否则,将来我走了,你没人出气,不得活活气死在家里啊!”
“你!”
“哎哟,雷少爷,你就别气你爸爸了,他工作很辛苦的!”
女人出声劝解,雷穆阳更好笑了,“辛苦?那你不是更辛苦?”
“雷少爷,你怎么说话的?我没有说过你半句不好啊,我是在……”
“别演了,一个图色一个图钱,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他连糟糠之妻都能抛弃,你还妄想能成为他的谁?!”
说完了话,雷穆阳恨恨的瞪了雷东徽一眼,重重的甩上了房门,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甚是尖锐,雷东徽站在房间门口,咬了咬牙,朝自己房间走去。
女人扶着他进了房间,他抽出了自己的手,长舒了口气,从钱包里拿了几张百元大钞塞给女人,“太晚了,我就不让司机送你了,打车回去吧,今晚……谢谢你了,我儿子他……说了混账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雷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雷东徽摆了摆手,女人犹豫着,收下了钱,转身要走,雷东徽叫住了她,“诶。”
女人回头,雷东徽叹了口气,“下次送我到家门口就好了。”
女人点头,“好的,雷总。”思虑了一瞬,还是没忍住心里的话,“雷总,儿子跟爸爸之间是最亲密的,不要让那些控制不住的怒气,破坏了这份亲密,孩子有时候不能理解父母的所作所为,解释解释就好,不要让这些自以为是关切伤了彼此才好。”
女人转身离开,雷东徽叹了口气,女人说的话他听不进去,心里全是雷穆阳说混账话的样子,雷穆阳这一闹,他酒也醒了大半,来到柜子面前,烦闷得想倒杯酒喝,犹豫了一瞬又放下了,伸手拉开角落里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个相框。
打开了灯,房间里亮如白昼,晃了他的眼,照片里是一男一女,还都是年轻时的模样,女人有一双同雷穆阳一样明亮的双眸,他的手指拂过女人的脸,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