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旻臻抬眼，嘴角忍不住带了期待的笑，点头，若月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说得含糊不清，我也没听明白……对，明天晚上5点，我们不都说好了吗？”

陈旻臻高兴不已，“那好，那明天晚上5点，我等你。”

“好，明天见。”

陈旻臻又是高兴又是感激，最终，他心里的思绪都化成了一句“谢谢”，若月不明白他为何那么客气，笑着和他一起进了教室。

李学恺本来是要进教室，也无意偷听别人的谈话，可他们一直站在教室门口，他也进不去，他只能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二人旁若无人的聊天，他也听了个大概，看着若月和陈旻臻笑着进了教室，他心里涌上不平的危机感。

我去，雷穆阳，你要再不来学校，女朋友要被别人抢走了！

周末，若月从起床就记着和陈旻臻的约，她已经习惯了用撒谎来掩饰所有外出理由，林贞见她最近不怎么提李慧，中午吃饭的时候便随口说了几句，“你最近不跟李慧玩了？”

若月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想到李慧和韩秋曼同进同出的身影，心里浮上失落，看了林贞一眼，“嗯”了一声。

林贞高兴极了，“这不就对了！你说跟那种差生在一起，有什么意义？我跟你讲，你将来是要出国读书的人，你是高知，是海归，是这个社会的上层人物，越少跟这些人打交道越好，你们层次不一样，就算将来碰了面，也不要说话，认识这种人，只会给你丢脸！”

若月本是不打算说话的，可妈妈的话字字句句都戳着她的心，高知？海归？上层人物？

有多上层？能跳脱出人类社会，去宇宙里生活？再说了，何为“上”，何为“下”？别说她的未来犹未可知，就算她将来真的是高知，真的是海归，难道就不是中国公民，不是老百姓了吗？

她忍了几忍，轻声开口，“那妈妈，将来我是不是也不能跟你说话？”

林贞一愣，“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说话？”

若月放下碗筷，微微的笑，“因为，我们的家庭，还不如李慧啊。”

若月的话如同刺，正正的刺在林贞的疼处上，林贞瞬间就炸了毛，“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我们的家庭哪里不如她？！她妈不就是嫁了个好老公嘛！要不是这样，你试试，她哪里比得上我！”

看见妈妈失控，若月心里浮起丝丝快意，“可是，我们家没有人是高知，也没有人是海归啊。”

“她们家有吗？！我们家将来还有你，她们家有什么？！”

若月不反驳，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林贞这才觉得不对劲，“冯若月，你是吃枪药啦？！我说李慧两句你讽刺我干什么？！你最近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我没有讽刺你啊，妈妈，话都是你说的，道理也是你教我的，我只不过顺着你的话说而已嘛。”

若月进了房间，堵得林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着若月坐在桌子前的身影，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

若月最近好像不像原来那么不爱说话了，可说的话也忒气人了，常常如此刻一样，怼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这好好的人，忽然之间怎么还尖酸刻薄起来了。

她站起身来到房间，看见若月在做题，心里的气消下去一些，“我去收拾碗筷，你要背单词叫我。”

若月回头，微微的笑，“不用了，妈妈，晚上程岩的妈妈邀请我去吃饭，我们约了吃完饭一起背单词，他妈妈是英文老师，你知道的。”

林贞一听，顿时高兴起来，程岩爸妈都是本地大学的教师，高素质家庭，她过去见过几面，人家夫妻两个都是文质彬彬的，若月跟程岩走近一点，定然是只有好处的。

“好好好，去吃，我一会儿准备点东西，你给他爸妈带去，回头要是有什么学习上不懂的地方，也多请教一下，然后……如果可以的话，你再问问他爸妈，有没有关于出国留学的建议，啊？”

若月唇边浮上讽刺的笑，点头，“好。”

林贞高高兴兴的出去，若月回头看着习题，眼下这些习题，她已经有许多不知道答案了。

心里涌上浓浓的悲戚，连眼前的习题册也浮起了重影。

你也发现我不一样了，对吗，妈妈？你也觉得现在的我奇奇怪怪，不可理喻，对吗？

可是，这不就是你要的吗？让我完完全全的臣服于你，让我学会撒谎，学会不信任，学会与你的初衷背道而驰，学会报复，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这不是你要的，那你为何，要那样对我呢？

她拿着笔，在一道不知道答案的选择里随便选了个答案，唇边浮起讥讽的笑。

这只是开始，妈妈，到了期末，你会明白……

什么叫幻灭，什么……叫摧毁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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