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二人下了楼,忽见李学恺从教室里冲出来,神情慌张,若月心里莫名就紧张起来,“李学恺!怎么了?你急着去哪?!”
李学恺顿住脚步,着急不已,“我听说雷穆阳他爸来学校给他办休学!”
若月大惊,连着下了两三级楼梯来到他身边,“休学?!怎么会?!”
“不知道啊!说是这会儿就在教务处,我打算去看看!我先去了,一会儿回来告诉你!”
话音未落,李学恺朝教务处跑去,若月看着他的背影,也着急起来。
为什么要休学?就算是受伤……养好伤也能来上课的啊!
难道,是因为上次妈妈来闹的事情?!
若月站在原地,六神无主,犹豫不定,想去看看,又觉得上次才闹过,她去了万一被看见,又扯出什么其他的事来,可不去,她这心里又着急。
对于雷穆阳,她心里想过无数次,她知道,他们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可她却从没有想过,雷穆阳自此就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他们再也碰不上面的事!
手里的饭盒倏然被人拿走,她回头,陈旻臻摆了摆手,“别干着急了,与其着急的等待结果,不如去看看,饭盒我帮你拿回去。”
劝慰又鼓励的话坚定了她的心,她感激的道“谢谢”,跟上了李学恺奔向教务处的脚步。
她跑到教务处的时候,门是关着的,李学恺正凑在门上侧耳倾听,她来到他身后拉了他一下,他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她点头,二人悄悄的贴着门听。
房间里的情形他们也看不见,话也听不真切,只听见只言片语,大致就是雷穆阳伤了脑子,要好好休养,之后究竟是留一级还是怎么规划,之后再看,门内的声音时高时低,李学恺的脸都贴在门上了,忽然,门被从里头拉开,李学恺一头栽进李峻怀里,李峻一愣,“臭小子,你干嘛?!”
李学恺也忙不上道歉,满脸焦急,“爸,雷叔,为什么要给雷穆阳办休学?他的伤不是好了吗?昨天都拆纱布了!”
李峻皱眉,他刚刚才跟老师描述了一番雷穆阳的伤有多重,这小子开口就来拆台,他怒斥,“浑小子,闭嘴!”
“不是,爸,不至于,真的,雷穆阳那是外伤,都没伤到脑子,怎么就要休学了呢?!”
李学恺是个直性子,自然看不懂李峻的为难,若月看着,拉了他一下,他回头看她,“你拉我干什么?”他回过头看向李峻,“难道是因为上次班长她妈来学校闹吗?那都是误会,是子虚乌有的事,他们是清白的!”
李学恺越说越离谱,李峻觉得自己脑血栓都要犯了,咬牙切齿,“你可不可以安静点!”
雷东徽听着,赶紧向老师告辞,老师也笑脸相迎,几人离开了教务处,刚离开,李峻就扯着李学恺的耳朵,“臭小子,叫你闭嘴听不懂啊!”
“你放开我!你们为什么要给雷穆阳办休学?!我从小都跟他一起上学,他不在,我这学还怎么上?!我天天自己一个人,不得孤独死啊!”
李学恺委屈极了,若月在一旁看着,心里愧疚不已,李峻拉着李学恺下楼,只剩若月跟雷东徽,若月抬眼看了雷东徽一眼,本想解释两句,发现雷东徽也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目光里是深深的探究,她以为是他还在生上次的气,赶紧开口问好,“叔……叔叔,您好。”
雷东徽垂下眼,觉得自己太无礼了,抬腕看了看手表,“小同学,还有四十分钟才上课,如果你不午休的话,愿不愿就近找个可以聊天的地方,我们说两句话?”
若月本来就有话要说,没想到雷东徽先开了口,她点头,“好的。”
二人来到学校门口的奶茶店,雷东徽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应该要点什么礼貌的招待一下若月,手里拿着钱包,犹豫不已,若月看出了他的尴尬,指了指角落的座位,“叔叔,我们去那边坐吧。”
雷东徽点头,“好。”
若月对着老板低语两句,来到桌上坐下,不多时,老板端上来两杯奶茶,雷东徽看着眼前的奶茶愣了愣,若月把奶茶放在他面前,“我也不知道您爱喝什么,给您点了一杯奶茶,希望您喜欢。”
若月这么一说,雷东徽倒还不好意思起来了,他赶紧从钱包里要拿钱,若月抬手,“不用了,叔叔,我本来……也是想替我妈妈,向您道歉的。”
雷东徽的手顿住,心里微微诧异若月会说这样的话,他之前让李峻收集了不少这个女孩子的资料,也知道雷穆阳心里牵挂着她,她长得像蔺青,他下意识也觉得她就是蔺青那样的人,可看了资料,又觉得不是,心里难免为了那天失礼的言语愧疚,这才想叫她出来向她道歉,没想到她竟然还先开了口。
若月低着头,不太敢看雷东徽,倒不是雷东徽如传闻里一般是什么社会大哥,有多可怕,是因为她心里愧疚,觉得妈妈当初说那些话,太过于难听了。她曾跟雷东徽通过电话,也见过面,她觉得雷东徽是个讲礼数的人,跟爸爸单位的领导打招呼,也只是说了让妈妈不要再对雷穆阳言语攻击,她觉得他不仅讲理,还很爱雷穆阳,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何关系不好。
“对于上次我妈妈的出言不逊,我向您道歉,我妈妈她……对我严厉惯了,脾气也不太好,说话也稍显刻薄,可她……总之,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为雷穆阳办休学,可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我保证,我不会让我妈妈再到学校来说雷穆阳什么的。”
他沉吟了一瞬,这才开了口,“嗯……说实话,我今天找你出来,也是为了道歉的。”
若月抬眼,对上雷东徽的目光,雷东徽亲切的笑,若月这才放下心里的负担,也微微的笑,二人之间的气氛,这才有所缓和。
“那天,是我失礼在先,我知道,雷穆阳那么顽皮,你妈妈对他有看法,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我见了你……”他的声音顿了顿,笑起来,“总之,抱歉,关于后来还找了你爸爸单位领导的事,我更抱歉了。”
若月笑着摇头,“您是想要保护雷穆阳,我知道的。”
雷东徽微微挑眉,不免赞赏若月的玲珑剔透,“你这个小同学,很聪明啊。”
若月低着头笑,“雷穆阳更聪明一些,只是您可能没发现。”
雷东徽没说话,若月抬眼看他,“那……叔叔,既然……你也不因为我妈而生气了,雷穆阳休学的事……”
雷东徽微微挑眉,没有回答,倒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若月,“你和雷穆阳,究竟是什么关系?”
若月没想到雷东徽会这么问,略显紧张的抬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我们之间……就是比同学更好的一点的关系。”
雷东徽笑了笑,“你对同学,都那么友善吗?”
若月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其实,不怎么会说话,是雷穆阳……他教会了我,怎么说话,怎么……抬起头来。”
“哦?他自己话都说不清楚,他还教你说话?”
“不是的,叔叔。”
想到和雷穆阳相识以来,若月不免嘴角带笑,“雷穆阳他……是个很正直的人,也很善良,他……心里可能有些无法填补的缺口,可是,那些缺口却没有引导他,走向黑暗。他站在光明里,有温暖人心的力量,如果不是他,我大概……”
她垂下眼,那些可怕的事一一在她心间掠过,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大概……已经没有什么勇气,抬起头面对生活了。”
她脸上有一瞬间的痛苦挣扎,没逃过雷东徽的双眼,他心里下意识的有些疑惑,“我……不太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可是……如果你遇到不好的事,最有力的后盾应该是你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