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忙……忙什么?忙着来夜场跳舞?
他的表演十点钟才开场,放学时间还不到六点,他就算吃个饭,也没必要忙啊!
“怎么了,之前我跟你说的时候你爱搭不理,现在开始担心了?!”
雷穆阳仔细想了想,“小恺,你帮我看住这个陈旻臻,平时在学校就算了,放学,不能让他跟冯若月在一起,要不……要不你送冯若月回家吧?”
“……大哥,我想踢球……不是,怎么都那么大人了,还要人送回家呢?!我帮你看住他,放学不让他送班长回家,成不成?”
雷穆阳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也不好太要求李学恺,“成成成!”
李学恺这才高兴起来,“你好好恢复,争取早日康复,早日回到球场,哥儿几个等着你啊!”
雷穆阳无奈的笑,心里也有些想念球场,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记住,帮我看好陈旻臻啊!”
“知道了知道了,再见!”
放下电话,雷穆阳焦心不已,拿出书来看,看了两页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许茂贤在台上的样子。
他烦躁的躺上床,抬眼一看,就看见了装裱好挂在床头的画,是若月画的那幅画,他伸手拂过画上那双相握的手,唇边扬起笑意。
他要在家里待到几时才能离开?
他从未想过,他竟然有一天,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学校。
ti安保?雷东徽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他拉起被子蒙住头,百无聊赖的强迫自己睡觉。
事情比雷穆阳想象当中更严重,雷东徽不仅雇了人,还找人来换了整个家的玻璃,他平日也在网上看一些乱七八糟的资讯,看了新玻璃一眼,那竟然是防弹玻璃,工人们忙忙碌碌,他心里涌上疑惑。
雷东徽这也太过了吧?为了不让他跑,竟然换了防弹玻璃?这是怕他砸碎玻璃跳窗逃跑?!他就算再是个小流氓,也没有这种战斗力吧?
他看着固若金汤的家,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雷东徽硬要把他关在家里,似乎……
不单单只是想让他养伤,这阵势,更像是在防御些什么。
心里疑惑不已,他回到房间睡觉,打算今晚雷东徽回来问个明白。
暮色下,雷氏娱乐的办公室里,雷东徽与李峻对面而坐,李峻拆开面前的资料袋,“还差最后一份证据,能收集到的证据就齐了,每次交易都是在不同的地方,许多都是在监控死角,所以收集的时间长了些。”
雷东徽看着桌上的资料点头,喜忧参半,这是他能提供给黄田刚所有的证据了,要靠这些证据找到最后的幕后人,不是简单的事,可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他的力量毕竟有限,要靠自己跟黑暗势力对抗,显然是不现实的事,交给警方,尽早表明立场,他也能心安一些。
李峻看着他的复杂神色,心里的话忍不住,“老板,我们真的……要做这件事吗?”
雷东徽抬眼看他,“你觉得不妥吗?”
“不是。”李峻摇头,“我只是担心……毕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说过,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们这么做,会不会破坏了规矩,而后成为众矢之的呢?”
雷东徽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那依你所见?”
李峻想了想,站起来,把面前的资料都送进了碎纸机,雷东徽看着他愣了愣,“你这是做什么?”
“老板,你还记得之前场子里的事是怎么解决的吗?”
雷东徽不解,李峻微微的笑,“匿名信。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资料以匿名信的方式从网络上发给警方,一来没有证据,二来,网络复杂,要找到我们也不容易,回头我找个偏僻的小网吧,注册个新账号,发完就把账号注销,这样,岂不是就没有痕迹了?”
雷东徽一听,喜笑颜开,“好好好!这个办法好!唉,要不还是你们读书人脑子好使,你看我这本脑子,也想不出这样的办法来!”
李峻笑起来,心里也高兴,他来到桌子面前坐下来,“老板,等这个事结束以后,我们陆续的把店面都盘出去吧?”
雷东徽笑着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我们的场子多,一时之间要转型,不容易,只能一点一点挪,如今每个月不用交那笔钱,我们的流动资金聚集就快一些,我想过了,一边盘店面,一边拿项目,一边找银行贷款,这三管齐下,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公司也就上正规了。”
雷东徽挑眉,喜不自胜,“哦?那么快?你想好要做什么项目了?”
李峻也忍不住笑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整理好的项目计划书,“这是我考察了一段时间摘选出来的项目,你看一下,大方向有两个,一个是文旅,一个是康养,旅游业发展了那么多年,如今已是疲态了,但文化旅游不一样,文化旅游,‘文化’为主,‘旅游’为辅,以创意为基点,顺应文化,也创造文化,这样的项目我们只要做成一个,后续的项目就不愁了。”
雷东徽看着资料,又听着李峻说,眼前仿佛都有了画面,想到终于可以脱离过去,过一些正常的生活,他激动得直点头,“好,好,你说好,那一定好。”
李峻看着他笑起来,有些欣慰,亦有些心酸,不会有人比他更知道,雷东徽有多想跟“娱乐”二字划清界限了,“我们年纪也大了,做一个文旅项目,就开始做配套的康养,到时候,穆阳陪着你玩一玩,聊聊天,晒晒太阳,岂不乐哉?”
“呵呵。”雷东徽笑着摇头,“他哪会陪我啊!他远离我还来不及呢!”
“不会的,他长大了,就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就能明白,父爱如山了。”
雷东徽不在意的笑,看着眼前的项目计划书出神,下意识开口,“我不要他明白,我只要他健康平安,将来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就行了……”
李峻看着雷东徽笑,心里不免感慨,这世上,哪有不疼孩子的父母呢?
父亲和母亲,终究不一样,母亲考虑的是孩子的温暖,而父亲考虑的,却是孩子一生的无虞啊!
凌晨一点,雷穆阳听见房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急急的拉开房门,雷东徽看着他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这个点还没睡,皱起眉头,“大半夜不睡觉,你干什么?!”
“我明天又不上课,你管我睡不睡啊?!你自己都大半夜不睡觉,好意思说我?!”
雷穆阳反唇相讥,雷东徽今天心情不错,也懒得管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回了房间,刚要关门,雷穆阳却用脚抵住了门缝,“等会儿,我有话……要问你。”
雷东徽转身让开了他,习惯性的想倒杯酒,想到他在身后,又忍住了,“问什么?”
“我问你,这家里的玻璃好好的,你全换成防弹玻璃干什么?”
“我换自有我换的道理,你安心养你的伤,问那么多干什么?”
雷穆阳一听雷东徽这话,心里的埋怨又在蠢蠢欲动,略显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一天二十四小时,你待在这个家的时间不到八个小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住,我凭什么不能问?”
雷东徽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抱怨,可抱怨,他也无法回应,他实在忍不住,还是起身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有些事,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
“有些事现在没办法解释?呵,我想请问你,从小到大你跟我解释过什么事吗?现在没办法解释,那什么时候能解释?还是,你压根儿就没打算跟我解释?!”
雷穆阳急急的打断雷东徽的话,他今天本来只是想来问雷东徽是不是有事瞒着他,为什么要把家里改造得固若金汤,可雷东徽这幅忽略他的模样,他一看就压不住心里的气。
他宛若雷东徽养的小宠物,高兴了就逗弄一番,不高兴就爱搭不理,问一句,还不耐烦,这是什么狗屁的父子关系!
雷东徽见雷穆阳说话夹枪带棒,心里的火也是瞬间就被勾起来,他“啪”的一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愤怒的回头看雷穆阳,“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将来,你不理解就算了,还天天来找我的茬?有你这么当儿子的?!”
雷穆阳看着他,气得忍不住笑着点头,“真是熟悉的‘都是为了你好’,那你倒是为我谋划了什么将来,你说说啊,你怎么不说啊?是谋划了一个无父无母孤儿的将来吗?哦,不对,虽然我无父无母,可我有钱啊!你是不是觉得如此讳莫如深的你真伟大,我应该感激涕零的歌颂你才对啊!”
雷东徽气愤的瞪他,“雷穆阳!你少在这里给我阴阳怪气!”
“呵呵呵,不容易,你竟然听得出我阴阳怪气。”雷穆阳脸上的笑意变成自嘲,“你既然听出了我的阴阳怪气,那你应该也明白,我是个人,也是有情绪有感受的吧?既然我有情绪有感受,我值不值得被你尊重那么一丝一毫,告诉我一下你为我安排的看起来美好,实则却狗屁不如的美好未来呢?!”
“你……”
雷东徽气得扬手,雷穆阳不躲不闪,雷东徽的手悬在半空,想起他受伤在医院里虚弱的样子,又打不下去,只得放下了手,“滚!给我滚去睡觉!不管我在这个家里待多长时间,这个家里也是我说了算,你一个小屁孩,没有资格置喙!”
雷穆阳定定的看着他,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可他的话依旧还是如利剑一般刺穿了他的心。
永远都是一样的说辞,永远都是莫测高深的样子,永远都觉得因为自己是成年人所以就可以不经他同意为他的人生做安排,下定论,他不是不顾及他的感受,更不是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是全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全然没有觉得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绪有感受的活人。
他果然,就是个他养的宠物啊。
雷穆阳失望的扭头离开,再不停留,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家庭关系会如此奇怪,明明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是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却要隐瞒,伤害,还要为自己自以为是的莫名付出沾沾自喜,自我感动不已。
他回了房间,用力的甩上房门,气得一脚踢飞墙角的足球,足球在房间里“乒乒乓乓”的左右碰壁,最后撞倒了桌上的台灯又弹回了地上,他颓丧的倒在床上。
我在这个家里,就真的一丁点存在感都不配有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一点也不介意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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