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教练不说话,钱助理想了想,“可我看他的技术,并不如传闻中一样啊。”
邓教练摇头,“他今天,状态不对,你看。”他举起了手中画得乱七八糟的战术板,“他的跑位,他的意识,冠绝所有球员,他之所以独木难支,不是因为他有多差,而是因为他太好了,别的球员跟不上他的意识,不了解他的思路,自然也没办法支援他,到最后十分钟,他的发挥超乎寻常,虽然受了伤,对脚法有影响,可意识却是顶尖的好啊!”
钱助理听着邓教练赞不绝口,微微皱眉,“可是,这只是业余比赛,他的技术在业余球员里算出色,可如果放在职业队里……”
“诶~”邓教练笑着打断他,“你看一个球员,不能只看技术,梅西为什么伟大,只是因为他技术冠绝全球吗?不是,是因为他能把一潭死水盘活,球只要给到他脚下,他就能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把可能变成胜利,这其中奥妙,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了!”
钱助理没说话,邓教练想着最后十分钟雷穆阳的表现,安慰的笑起来,“而且啊,这小子,身上还有些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
“嗯。比如……凝聚力。”
邓教练笑起来,收起战术板,“体育竞技,从不是单打独斗,就算是单人项目,背后也是无数人血和汗的凝结,一个不团结的团队,任是再好的技术,也不会有一个好结果的,你看最后十分钟,他们虽然落后,却前所未有的团结,比赛虽然输了,可那一瞬间的众志成城,一定会留在每一个人心里,体育运动不应该单看荣誉,更应该看的是精神,一起携手战胜困难,战胜恐惧,为同一个目标不放弃努力的精神,拥有这样的精神,足以让我们一生,受益匪浅啊!”
邓教练笑着,钱助理也笑着,他没搭邓教练的腔,抬手拍了拍司机,“走吧。”
轿车启动,邓教练意犹未尽,“之后关注着这个小子,再有什么比赛,我们再看两场。”
“好,我知道了。”
钱助理目光看向窗外,嘴角的笑却淡了下来。
时至夜色雷穆阳才从体育场回到家里,家里依旧只有保姆,桌上却有一袋子食材,看起来是刚拿回来的样子,保姆见他回来,赶紧上前扶他,“你回来了,脚怎么样了?疼吗?快快快,快坐,医生一会儿就到!”
雷穆阳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你爸爸告诉我的啊!他刚才提着这一大包东西回来,让我给你炖汤,还预约了医生,我看看你的脚……哎哟,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啊!快坐着休息,汤马上就好……”
保姆絮絮叨叨的说着,扶着雷穆阳坐在沙发上,雷穆阳心里却疑惑不已,仔细想了想,知道他受伤,又能及时通知雷东徽的人……
就只有小恺了。
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感动、懊悔、遗憾,他又回头看了看那一袋子食材,唇边浮起笑,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的好。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下周一还要叫雷东徽跟他一起去学校,可是去了学校,怎么说?
或许此刻,唯有坦诚才是解决问题的答案了。
医生不多时就来了,看过雷穆阳的脚,眉头紧皱,沉默不言,雷穆阳也不想问,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打封闭比赛是很危险的一件事,那些打了封闭的体育巨星,后来大部分状态都快速下滑,终身受伤病困扰,他本来也不是职业球员,没有专业医疗团队把关,又不管不顾的打了封闭,这将来再想走上职业道路,怕是难了。
他叹了口气,明天在哪里犹未可知,此刻,哪还有心情再去考虑将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里,雷东徽依旧回来得很晚,雷穆阳几次要睡着,硬是竖起耳朵听着走廊上有没有声响,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他急着起来拉开门,雷东徽已然走到房间门口,见他开了门,愕然的回头,目光看向他的脚腕,不悦的皱眉,“受伤了不早点睡,熬那么晚干什么?!”
自从李叔的事之后,雷穆阳和雷东徽就没好好说过几句话,此刻雷东徽的语气依旧生硬,雷穆阳却不如过去一般怒从心起,他看着这半年里宛如老了十岁的雷东徽,再想起小恺离开之时的话,犹犹豫豫的开口,“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雷东徽没说话,雷穆阳要出来,他赶紧抬手,“你回去躺着,我一会儿过来。”
雷穆阳听话的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门被推开,他坐起来,雷东徽赶紧摆手,“躺着!”
他又躺下去,雷东徽拉了椅子坐在床边,目光瞥见他床头的画,“这画,不错啊。”
雷穆阳看了一眼画,“冯若月画的。”
雷东徽没说话,雷穆阳还是忍不住坐直身体,“我问你,我们家,究竟怎么了?”
雷东徽一愣,“什么怎么了?”
“你为什么找人保护我,为什么还有警察?李叔他……为什么出事?”
雷东徽微微瞪眼,心里倏然紧张,“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了?!”
“不是,没有!我就是问问你,我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雷东徽沉默了一瞬,起身要走,“你别问了,跟你没关系……”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我不是这家里的一份子?!我不是你儿子?!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没关系你找人保护我干嘛啊?!”
雷穆阳急急的打断雷东徽的话,他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雷东徽好好聊聊的,可看见雷东徽这个自以为是什么都不告诉他的样子,他心里就忍不住烦!
雷东徽本就为这件事烦闷,雷穆阳这一生气,他也压不住脾气,“你一个孩子,问那么多干嘛?!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大人的事不要你管!”
雷穆阳听着更气了,他忍不住冷笑,“孩子?我已经十六岁了,领了身份证了,我已经是个独立的个体了,身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没有资格知道这个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雷东徽烦闷不已,不想跟雷穆阳多说,站起身来要走,雷穆阳急得跳脚,“你给我站住!下周一校长让你去学校!”
雷东徽停住脚步回头看他,“去学校干什么?你又闯什么祸了?!”
“你管我闯什么祸!我就是通知你,我要跟冯若月在一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即将发生什么事,我都要跟她在一起!”
雷东徽不解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冯若月在一起!你既然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那我也没必要再顾虑那么多,从今天开始……不是,从此刻开始,我就要跟冯若月在一起!我现在就去找她,告诉她,我爱她!”
雷东徽愣在原地,他说什么?他爱她?他要跟她在一起?
校长让他去学校,就是因为这个事?
思绪骤然就混乱起来,若是放在过去,平安无恙,雷穆阳心有所属,对方甚至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他定然会高兴,可如今,调查毫无进展,他在明,敌人在暗,他什么情况都无法掌握,如果李峻的事再重演,怎么办?!
如果受害者还多了个冯若月……
他只觉一阵头晕,想都不敢想,怒喝出声,“你别给我瞎胡闹!给我安生在家里待着,哪也不许去!”
不等雷穆阳反应,他转身,摔门离开!
<script>ap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