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课程结束,下课时间,同学们都在收拾东西,若月却坐着一动不动,陈旻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口,“下课了,不走吗?”
“走。”她低声回答,慢悠悠的开始收拾东西,“不走,能去哪?”
她叹了口气,陈旻臻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她,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气无力,宛若此刻不是放学回家,而是下一秒就要赴刑场。
他想起了她中午吃饭时说过的话,心里涌上难言的疼痛。
“你跟你妈妈回家,她……还会打你吗?”
他小心翼翼的问,她苦笑,“不会,她不打我,她和其他人一样,用言语攻击我,打压我,以达到从精神上控制我的目的,让我变成提线木偶,她指东,我就不能向西,她要的,大概从来都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儿,只是一个没有思想的玩具吧。”
若月说得云淡风轻,伸手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揽进包里,也不收拾,提着包就要走,陈旻臻皱眉,拉住了她,她不解的回眸。
“就真的……那么难熬,那么痛苦吗?”
若月垂着眼,心里的悲伤顷刻间就无止境的放大。
痛苦吗?痛苦什么呢?
妈妈不打她,没有切肤之痛,她应该不疼才对,可为什么那些言辞,却比切肤之痛更让人心如刀绞呢?
流言之所以恶,恶在揣测,恶在忖度,恶在不假思索就将只言片语与人性里最丑恶的想法结合,不问真相的化成利剑,肆意的刺穿别人的心。
她不清楚这究竟有什么乐趣,更不清楚为什么所有人都乐此不疲,她只知道,身在漩涡中心的她,每时每刻都有难以言说的疼痛相伴,每时每刻,心都在被刺穿。
她本以为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麻木了,生物课上学过,人的身体有耐受性,习惯了,也就不疼了,对于别人的流言或许是如此,可面对妈妈那些难听的话语,每一次,她都会痛彻心扉。
她重新在座位上坐下,“难熬,不是也得熬吗?难道,我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我还能找到其他办法?”
“如果可以呢?”
陈旻臻急急的开口,若月回头看他,“嗯?”
“如果……”陈旻臻皱眉,不知道自己的提议是对是错,“如果……可以有另一种办法,短暂的麻木,你会……开心一点吗?”
另一种办法,短暂的麻木?
若月想起那个离家出走的夜晚,“你是说……”
“走吧。”
陈旻臻收拾好东西,拉起了她,二人出了门,在走廊上站着往外看,若月一眼就看见妈妈的身影,她下意识的急急往后退,仿佛那人不是她的妈妈,而是来寻仇的仇家。
她的举动全数落在陈旻臻眼里,陈旻臻心痛难抑,拉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往后门走。”
若月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可只要能短暂的离开妈妈,躲开那些难听的数落,她是求之不得的,二人正要走,身后忽然传来声音,“若月姐姐!”
若月顿住脚步,皱起眉头,陈旻臻回头,只见周淑莹正笑笑的朝他们跑来,他放开了手,周淑莹看了他们放开的手一眼,假装没看见,笑笑的来到若月身边拉住她,“姐姐,你放学了?”
“有事吗?”
若月冷声开口,一眼都不想看见周淑莹,又怕她回头在家里说什么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冷着脸耐下性子。
周淑莹当然知道若月不待见她,可她也不在意,毕竟,她只有从冯若月这里才能知道雷穆阳的行踪,“姐姐,雷穆阳哥哥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来上课啊?你知不知道他们家住在哪里啊?”
周淑莹还提雷穆阳?!
若月回头瞪着她,“他来不来上课,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他是你们班同学吗?”
周淑莹没想到往日乖巧的若月会就这么当面发火,她习惯性的瞪圆了眼睛皱起眉,看起来楚楚可怜,“姐姐,你冲我发火干什么?我关心他一下也不行吗?他又不是你男朋友,你着什么急啊?你上次表白,他拒绝你了,不是吗?”
若月气得笑起来,想骂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口出恶言,“周淑莹,你难道是剧本成了精?时时刻刻都要演吗?!”
陈旻臻听笑了,周淑莹瞪大眼睛,“你……”
“自己发生的事不记得了?需要我提醒你吗?还是,我也把雷叔叔的电话直接给你呢?!”
周淑莹愣在原地,若月不再理她,看了一眼陈旻臻,陈旻臻会意的转身,二人离开了走廊,周淑莹气得说不出话,不知道冯若月怎么会知道那天体育场馆里的事,她又是难堪又是不服,想到比赛结束后在看台看见二人抱在一处,她气得攥紧了拳头!
负气的转身,忽然看见身旁站了个女同学,穿着高二的校服,拿着扫帚,正笑笑的看着她,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戴着个眼镜,看起来就不是有钱人,白了一眼,转身要走,女生却开口叫住了她,“小同学,你是若月的妹妹啊?”
周淑莹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刚要走,她又开口了,“可我跟若月认识十三年了,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个妹妹啊?”
周淑莹不胜其烦,回头看女生,“扫地就好好扫地,问那么多干什么?人家有没有妹妹需要告诉你吗?神经病!”
李慧笑着皱眉,“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可我看着,她对你也不太待见啊!”
周淑莹更烦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