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陈旻臻在走廊上洗衣服,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新年,趁着天气晴朗,他把家里的东西全洗掉好过年,陈苏红说想在走廊上晒晒太阳,他就搬了把椅子让妈妈坐在旁边,看着妈妈日渐红润的脸色,他高兴不已,陈苏红见他在忙,自己从锅里拿出热好的中药,慢慢喝掉。
“这药太苦了,妈,我兜里有糖,你喝完自己来拿。”
陈旻臻边洗衣服边说,陈苏红笑起来,“这药都喝了多久了,早习惯了,再说了,你兜里那糖……又不是给我准备的。”
陈旻臻愣了愣,两颊微红,“怎么会……”
陈苏红了然的笑,也不打算为难儿子,抬眼看天空,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出过屋子,晒过太阳了,之前陈旻臻带她看的是西医,只能对症治疗,有的时候她难受,却又说不出是哪里难受,医生也不好用药,好在后来医生给介绍了个中医,中医讲究调理,这第一条就是让她放宽心,不要担忧,不要着急,说这身体上的病,百分之九十都是来自于不好的情绪。
她这听话的调着调着,竟然也慢慢见好了,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她本来一度都以为,陪不了儿子去读大学了,更别提能如此刻一样,在一旁陪着他了。
陈旻臻洗着衣服,本打算跟妈妈说话,余光却忽然瞥见楼下小巷冲进来熟悉的身影,楼里的租户大多回家过年了,只有零散的几户,大门就没开,陈旻臻立时就在身上擦了擦手,“妈,我下去一下。”
陈苏红点头,扶着椅子缓缓站起来,看见若月站在大门外,哭泣着准备敲门的身影,微微皱眉,赶紧自己扶着墙挪到里屋,怕自己在这里给二人添乱。
若月刚抬起手门就被拉开了,陈旻臻着急的脸出现在门后,“怎么了这是?啊?”
若月看见陈旻臻,哭得越发伤心,陈旻臻上下看了看她,也没有被欺负的痕迹,这才稍稍放心,拉起她进门,“怎么了,说话啊!谁欺负你了?!”
“我……我今天上午……去……去看雷穆阳了……”
陈旻臻微愣,垂下眼,心中了然。
以他对雷穆阳的了解,出了这样的事,他一定会推开若月的。
不止是他,任何一个身陷囹圄的人,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子,也不会说“你等我回来”这样的话的,服刑这几年是小事,谁都等得起,出来之后,曾留下过污点的人生要如何继续才是正题,没有人……
会愿意用这样的面目,对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
若月哭得整张脸都是红的,他想也知道她有多伤心,可这样的时候,他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拉起她的手,“走吧,上去说。”
若月进了门,陈苏红已回到榻上,见她哭得满脸通红,心疼的皱眉,“若月……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阿姨!”
温柔的陈苏红于若月而言,是亲切的长辈,她独自一个人尚可理智的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出格,可看见陈苏红关切的眼,她再也忍不住的扑进陈苏红怀里,“阿姨……雷穆阳他……他不要我了!”
陈苏红惆怅的挑眉,没说话,一下又一下温柔的拍着若月的背,若月哭得很伤心,她听着,看着,双眼也忍不住泛红,她没有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爱,可她明白,少年人情窦初开,离别的疼痛最是难忍,可难忍……也别无他法,这是每个人必经的,成长的过程。
若月在陈苏红怀里哭了很久,陈旻臻也在旁边手足无措了很久,他心里又气又心疼,觉得若月这几个月,把高中三年的眼泪都流光了,他想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默默的陪着她。
若月终于安静下来,从陈苏红怀里抬起头来,陈苏红肩膀的衣服早已湿了一大块,她内疚不已,“对不起,阿姨……我……”
“对什么不起,傻孩子,你愿意在阿姨怀里哭,阿姨只有高兴的份儿,这证明你没有拿阿姨当外人啊,是不是?”
若月想笑着点头,可笑不出来,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陈苏红心疼的帮她擦掉,看了一眼陈旻臻,陈旻臻会意的出去,带上了门。
陈苏红脸上都是温柔,拉起若月的手,“如果你愿意说,就说给阿姨听听,阿姨也没有什么人生经验可以教你,可我想,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