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只有丛歆瑶一个人，时隔半年之久，雷穆阳还是第一次单独和丛歆瑶见面，进门之前，他在门口停顿了一瞬，即便事已至此，见丛歆瑶，他也还是难免心悸。

丛歆瑶见他进门，淡淡的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雷穆阳听话的坐下。

“和冯小姐来过生日啊？”

雷穆阳惊谔的抬头，“你……”

“今天是你的生日嘛。”

丛歆瑶说得风轻云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更回不过神来，“我本来也是要叫你来吃饭的，那么多年，我忙工作，都没有陪你过过一个生日，冯小姐那天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个尽职的母亲。”

雷穆阳讷讷的看着她，心跳克制不住的快起来，依旧如当初见到她一般激动，他早已习惯她冷漠的样子，她这骤然这么说，他不知如何应对，心绪早已波涛汹涌，只能看着她不说话。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丛歆瑶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他垂眼看着菜，心情复杂。

这是他最渴望的温暖啊，他的妈妈陪他一起过生日，关切的给他夹菜，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这样的期盼，从小到大，从未变过，他甚至立刻就感动得想掉眼泪，他拿起筷子，吃掉丛歆瑶为他夹的菜。

“你和冯小姐在外面是租房住吧？”

“嗯。”

“我在徐汇有套小住宅，买了有些日子了，一直都空着，我找人给你们装潢一下，我过户到你名下，就算作今年生日，妈妈送你的生日礼物了，好不好呀？”

雷穆阳愕然的抬头，这些年她很忙，却保养有方，依然是美的不可方物，与这数年里他梦中他们初见时并无二致，他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暖流缓缓涌进心底，他甚至想高兴的笑着点头，说“好，谢谢妈妈”，可当他与她目光相对，那暖流，却戛然而止。

他见过若月看他的模样，他知道什么是爱，他有了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关心和温暖。

如果早三个月，在和若月重逢之前，丛歆瑶但凡说一句这样的话，他都会为她肝脑涂地，可现在，他看着她依旧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他知道，她撒了谎。

她不爱他。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同样，不爱一个人，也是掩饰不了的。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对他好，可他已然不是过去那个心里破了个洞，傻傻的只想守着她来填补的雷穆阳了。

他依旧红了眼眶，纵然做了一万次心理准备，可清楚的找到答案之后，他的心还是疼得死去活来，他垂下眼，勉强笑了笑，“不用了，谢谢妈，若月她在那里住了很久了，搬家她大概住不惯。”

意外在丛歆瑶脸上一闪而过，她微微笑了笑，“好的吧，我是怕你们住不好。”

雷穆阳没说话，思忖着要如何开口谈老家房子和项目的事，还没来得及说话，丛歆瑶又开了口，“你今后怎么打算？”

雷穆阳不解的抬眼，丛歆瑶优雅的喝了一口茶，“你是我儿子，我手上的东西终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之前是我不对，你不生妈妈的气了，好不好？”

丛歆瑶的语气带了淡淡的劝哄，她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雷穆阳抬眼看她，心里疑惑。

她今天，不太对劲。

丛歆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妈妈是这样考虑的，之前呢，是妈妈不好，错怪了你，你终究是妈妈的儿子，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回到公司里来，跟着妈妈熟悉一下业务，将来，妈妈也好把公司全都交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雷穆阳微微皱眉，心里疑惑不已，直直问出心里的话，“为什么？”

丛歆瑶挑眉，“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回到公司，又为什么要把公司给我？”

这次轮到丛歆瑶疑惑了，“这有什么为什么的……你是我儿子，我不交给你，我交给黎琴啊？她也不是我女儿啊！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不给你，我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