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穆阳的愤怒溢于言表,他攥紧了拳,气得双眼都泛了红,若月、陈旻臻和靖香看着他都是一愣,若月拉住他紧攥的拳头,他的全身绷得紧紧的,“怎么了这是?这个人是谁?”
雷穆阳回头看她,眉头紧锁,“我出狱之后,曾经去找过黄田刚,他告诉我,雷东徽曾经是报警过的,他给他提供了所有能提供的证据,可那些证据没有任何一项是能落到实处的,唯独,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一个叫‘阿权’的人,这个人负责联系雷东徽,负责送货,还威胁过雷东徽,给我塞东西那次,应该也是他主导的,黄田刚曾给我看过许多照片,那些照片都是边境的缉毒警拍到的,说是那些照片上的人就是阿权,可那些照片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若月听得心惊,“所以……那些人,那些事,都是曹翔指示的?在十年前?!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雷叔叔奉公守法?!这是什么霸王作风,就因为不愿意同流合污,所以谋财害命吗?!”
雷穆阳咬牙切齿,想到黄田刚曾给他看过的那些证据,他小时候年纪小,不知道,看见那些证据之后才明白雷东徽曾为了他,为了息事宁人,咽下了多少痛苦!
“他们每个月找雷东徽要一百万,一百万呐!我们家过去生意做那么大,一个月的盈余也就是一百多万,雷东徽都给他们了!可雷东徽不愿意贩毒,不愿意倒卖这个害人的东西,他们就对他下手,我他妈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曹翔打死他!操!”
若月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见过雷穆阳如此愤怒的骂脏话了,她握紧他的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他们生活在阳光下的城市里,这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黑色领域,这些事当初的他们都一知半解,此刻听他说来,心里恐惧又愤怒。
“我倒是觉得,未必。”
陈旻臻沉声开口,从包里拿了烟,丢了一支给雷穆阳,靖香和若月都看向他,他不疾不徐的点了烟抽了一口,“他们,或许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钱?那是为什么?”
靖香惊讶的开口,陈旻臻看了她一眼,微微冷笑,“为了恐惧啊。”
“啊?”
若月不明就里,他垂下眼,想起曾经在国外看的一条新闻,“墨西哥是全世界毒品最猖獗的国家,你们知道的吧?他们曾经抓到过一个卧底的缉毒警察,他们……给他注射高浓度的兴奋剂,让他一直保持清醒状态,折磨了他45个小时,他的遗体被找到的时候,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怕靖香和若月不适,省略了很多细节,可即便是这样,两个人也当场就傻眼了,他抽了口烟,“那个警察曾捣毁一处他们的种植园,让他们损失了一部分利益,可是,对于整个年收入以千亿计的贩毒集团来说,几十亿的损失算什么?他们要的是报复,是要那个警察面对来自死亡,却又无法立刻结束掉生命的恐惧,那样的感受,让他们兴奋。”
“都说这个世上的钱是挣不完的,可是你们想想,当你一年有十亿收入,能买得起任何想要的东西,不需要为任何关于经济的问题发愁的时候,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提供给你满足的?没有。金钱会变成一个冰冷的数字,再也无法让你开心,于是,你就要寻求其他的办法,来让你重新快乐,而那些办法,是没有任何道德准则可言的。注意,我现在说的,是年入十亿,而那些集团,年收入都以千亿开始计。”
“那些人……怎么那么变态啊!简直反人类!”
靖香皱着眉感叹,陈旻臻看她一眼,“不是‘那些人’,而是‘人’,这就是人性,我们这些看起来正常的人,只是拥有了克制人性里的恶的能力,注意,是‘克制’,而非‘剔除’。”
陈旻臻的话让靖香汗毛直立,若月和雷穆阳听着,都没说话,却各自有各自的心事,若月听着心惊,在暗自盘算曹翔身后究竟有多大的势力,而雷穆阳,则是忽然想到了蔺青。
蔺青也曾告诉他,恐惧,是控制人心唯一的办法。
她或许没有陈旻臻说得那么可怕,可那时候她不过区区五六岁,此刻再想来,如果他没有遇到若月,或许……他真的会走上歧途。
可是,五六岁的蔺青,为何能说出那样的话呢?
“所以,你们确定,还要查吗?”
陈旻臻的话打断了二人的思绪,雷穆阳还来不及说话,若月已经斩钉截铁,“查,当然要查,知道了这些之后,难道不是更应该查吗?”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滋生着多少黑暗,有多少缉毒警为此付出生命,更何况……”她看向雷穆阳,握紧了他的手,“从我立志当记者的那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不能让雷叔叔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
她满目都是坚定,雷穆阳愤怒的心顿时就被感动的温柔所包裹,他感激的握紧了她的手。
陈旻臻无奈的叹了口气,靖香试探的开口,“抱歉,打扰一下……我很感动,可是……你们要怎么查啊?”
“既然曹翔和丛歆瑶的案子有关,那就从曹翔开始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