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若月百无聊赖的待在家里,爸妈为了不让她外出,索性临时更改计划,把亲戚都请到家里来吃团圆饭,家里有人,爸妈自然是不会多提她和雷穆阳的事的,家里要来人之前妈妈还特意叮嘱她,不要在亲戚面前提这件事,让他们好好过个年。
她忍不住冷笑。
那天夜里,她反复咀嚼妈妈的话,觉得妈妈是不是对雷穆阳当年的事一直误会,以为王皓的离世是雷穆阳造成的,担心她的人身安全,可听了妈妈的叮嘱她才恍然大悟,妈妈永远是那个妈妈,在意的,也永远只有她自己的面子。
她更悲哀的,是自己永远都学不会对妈妈彻底绝望,她们中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永远都拴着她的心,无论妈妈怎么伤害她,怎么让她失望,只要妈妈一扯那根线,她的心都还是会疼。
做多少准备和努力,都徒劳无功。
年三十的饭桌上,一家子人客套喧哗,她一年就回来一趟,亲戚们抓着她问东问西,问题无非也就是绕不开的工作和家庭。
让人疲惫至极。
“若月,你去上海也好多年了,发展得怎么样啊?”
“就那样吧,混口饭吃。”
“上海的工资比我们这里高很多吧?”
“消费也高啊。”
小姨随口问,若月随口答,心里记挂着雷穆阳,本来按照原定计划,她在家随便吃两口,然后出门陪他吃年夜饭,没成想,发生了这样的事,吃完饭要出门怕是也不大可能了。
她倒也不是不能硬出门,可雷穆阳在微信上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再跟爸妈起冲突,说他会处理的,可怎么处理,他也没告诉她,她只能先应下来。
想到这些年来他都是独自一人过年,她心里心疼得紧,根本就不想说话。
“哎呀,妈,你懂什么啊?我姐根本不是拿工资的!她开工作室的,微博账号上粉丝都有五百多万了,大v!大v你懂吗?!那挣的钱,怎么能是工资可以比的呢!”
说话的是若月最小的表弟许可,比若月小了十多岁,今年上高二,这会儿正是关键时期,若月一年就和他碰一次面,印象里他还是个一过年就到处跑着放鞭炮的小皮猴,他这忽然一说话她才忽然觉得,小皮猴也长大了。
许可对着她挤眉弄眼,脸上是十六七的年纪才会有的纯稚,她想起来少时的雷穆阳,忍不住笑起来,许可见她笑,越发笃定,“是不是,姐?你一年怕是几千万有的吧?我看那些带货主播,一天就能挣一个亿呢!”
“乱讲。”
若月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钱是纸啊?拿个笔画一下就有几千万了?我是记者,又不挣粉丝钱。”
“但我看那些大v都是这么变现的啊!你不带货的话,像你们这种账号,接一些那种公关公司的稿子发一发,那不是来钱快啊!”
“你还怪懂的嘛!”若月看着他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还懂得不少,“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大家路子不同,个人有个人的追求和坚守,我只报道事实真相,也不乱挣钱。”
小姨一听,拍了若月一下,“你怎么那么傻啊!这世上还有你这样不想挣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