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郡主居住在太后的宫中。
她被抬着回去,自然是惊动了太后她老人家。
暮色时分,荣庆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见太后坐在她的床沿边上。
她眼眶一红,呜咽哭出声来。
“这是怎么了?”太后将她拥进怀中,“我听说你跟老六在宫门口吵起来了,你也知道老六是个混世魔王,什么浑话都乱说一气,你跟他计较什么,快别哭了……”
“林溪发生的事情,太后应该听说了吧?”荣庆哽咽开口,“穗淑人被人暗杀,六哥查来查去,查到了我头上,便认为是我要对付穗淑人……我从十岁开始,就深居后宫之中,很少与外面的人打交道,我和穗淑人之前也就在皇嫂的坤宁宫见了一面,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交集,我不明白,六哥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对穗淑人动手……”
这件事,太后自然也派人去查过了,证据确实是直指荣庆。
但荣庆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宫中上上下下没有人不夸荣庆是个宽容有度的人,又怎会对穗淑人动手呢?
应该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六哥邀请了上百人参加林溪狩猎会,加上随从侍女,足足七八百人,就算是真的有人恨极了穗淑人,也不会选在那样的场合动手吧?”荣庆抿了抿唇,缓声开口,“且穗淑人说自己遇刺,仅是一面之词,谁又真的看见了,或许,是穗淑人自己将暗器扎在马屁股上也不一定……”
太后的眉头皱起来:“荣庆,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可以怀疑有人给你泼脏水,但不可怀疑穗淑人。虽然我未曾宣过穗淑人来我这里请安,但从皇帝皇后的言语中就能知道,穗淑人是千古大善人,光一个善字,还不足以让她走到三品穗淑人的位置,她除了大善,还有大才,做了许多利国利民之事,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正事上,根本就不可能耍这些后宅深宫里的阴私手段,再一个,穗淑人也没有陷害你的理由……”
荣庆所有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皇宫之内拥有最大话语权的三个人,太后、皇上、皇后,这三人,都对穗淑人深信不疑。
若有哪一天,六哥的心思被这三个人知道,他们应该也不会反对六哥娶一个寡妇进皇室吧……
她还没开始,就好像已经输了。
而且,是输给了一个寡妇。
荣庆低垂下眸子:“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想太多了。”
“今儿下大雪,你头疼想多了也正常。”太后和蔼的说道,“药已经煎好了,你吃了药就睡觉,明早起来就没事了。”
荣庆乖巧的点头,缩进了被窝之中。
太后起身走出去,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然后让人将秦王叫进宫来。
天色已经黑了,但大雪依旧没停,秦王进来时,一身的寒气,宫人帮上前帮他掸干净肩膀上的雪。
他走进去,在暖炉边上坐下,漫不经心开口:“母后这个时辰叫我进宫,是为了林溪之事吧?”
“你知道就好。”太后喝了一口暖茶,“那莲花状的暗器,其实很多大家族会骑射的千金都会找人制作一些把玩,不能全扣在荣庆头上,这事儿应该是你误会荣庆了。”
“暗器暂且不提。”秦王抬起桃花眼,“事发之时,荣庆身边功夫最高的那个侍卫不见踪迹,后有人亲眼看到这侍卫跟着穗淑人去了西山方向,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也许只是巧合罢了。”太后摆摆手,“老六,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荣庆,觉得她并非我萧家之人。但你要知道,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天,也是这样的大雪天,你的亲妹妹端敏被抓走了,是荣庆拼了命护着端敏……虽然没有护住,但至少证明,荣庆是个纯善的孩子,她的身体也因此落下了毛病,每到大雪天就犯病,是我们萧家欠了她呀……”
秦王的唇抿紧成一条直线,他站起身:“母后的意思,我明白了,天色太晚了,我回去了。”
“等会。”太后朝身后招了招手,身后的嬷嬷端来两个漆盘,“穗淑人受了惊,你代替我送些压惊的赏赐过去。”
秦王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他也可以趁机塞一些赏赐进去。
每次他送东西都会被拒绝,和太后的赏赐物混在一起,穗淑人应该没胆子原路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