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96章 竹蜻蜓(1 / 2)

马车开始往前走,青衫的文人坐在车辕上。

车里有个清丽的女声问:“为什么这样做?横竖我们是必胜的局面,你不怕史官的笔吗?”

书生说:“史书写不好,那就换个史官。”

“好,就是这个理。”姑娘赞。

“先生的原话,学生记得清楚。”

“……”

“先生不是说过,做的既是大事,就拘不了小节,英雄豪客自当潇洒。”

“我说过吗?”

“说过的!”

在山村刚做先生的时候,上山下山就她一个姑娘在外行走,她在村口儿的大树下,跟大娘们说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确实更寒露重,外面的帐篷不是姑娘家该住的。

她来了,刀山火海,他都要出来迎一迎的。

马车声音极轻,用的是上好的车轴,轱辘压在青石板上也发出极轻的声音。

但马蹄声哒哒,几百人的车队在京都深夜的路上,还是声音极重。

但没人来看,驻守京都的几万军机营在这条路上居然一人没有,马车顺利的到达了镇国公府。

沈信和夏槿,就又站在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口。

此时是寒冬,比去年那时候更冷一点,夜里的晚风呼啸,卷起人的衣角,也卷起镇国公府大门上,破烂的封条。

时光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沧海桑田,世事易变。

那一年离开京都时他才九岁,等凯旋归来,他连门都没能进,就下了内狱,再回来,已经是断壁残垣了,连多看一眼,都没力气。

说起来,十几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能好好的看一下自家的大门,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沈信慢步走上台阶,用背后的赤霄撬开了门上的铁链,轻轻的推开门,便能看见断壁残桓的院子里,荒草已经长了半人高。

野草萋萋故人居,故人都在哪里?

是这地上的一片片血渍吗?

这是他自小的家,九岁之前的记忆都有些模糊,却又异常的清晰,好像都是在昨天。

小时候拔了母亲的花,折了池子里的莲蓬,抓了笼子里的翠鸟要放到树上的鸟窝去……

这一切都仿佛时光流去,就像二门处总绊自己脚的那个门槛儿,他每搬走一次管家就来放上的门槛儿,也早已经烧了个干净。

有些驼背的管家,爱做莲子酥的大厨,满院子的小厮护院,许多来荣养的老卒,都变成了地上的一团团黑色。

因为京都无雨,历经一年都没有淡去。

那些为大黎立下汗马功劳的人,那些说死去无憾一辈子也就这样的人,那些沙场奋战一辈子,老了老了就想到京都逛逛的人,那些在沙场好不容易活下来,以为回京就能得到封赏的人……

这血淋淋的恨啊!

他回身牵了夏槿的手,用赤霄拨开地上的茅草,拉着她进去,跟她讲起,小时候的事:

“这里的中庭原来有几口水缸,里面养了睡莲和几只锦鲤,小时候小胖子来我家偷走了几只拿回去烤,我便去他家把他家缸里的鱼都拎走烤了,被两家的父母追着一顿揍……”

夏槿:“抓鱼时没人拦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