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蚱蜢翠绿的颜色,少了一只脚,翅膀还折损了许多,这是那一年两人为了和御书房的其他孩子比赛谁抓的多,而专门去抓的。
孩子年幼力气小,蚱蜢跑的快,两人扑了一个上午,也才抓了一只,翅膀还都扑坏了,自然得了倒数的末尾,其他伴读的孩子们虽然比两人大,但也大不了多少,都还没学会怎么样给太孙殿下放水,先太子也不允许这样的风气,年纪最小的两人自然就是倒数。
但……能为蚱蜢几只发愁的年纪,却是二人最快乐的时光。
萧夜尘已经忘了,一个人刻意忘记的东西,却被如同昨日重现的画作勾起了回忆。
这画实在太逼真,每一丝每一毫都清清楚楚,地上的草,上下翻飞的彩蝶,远处同样扑蚱蜢的孩子们,还有孩子们手里,用来抓蚱蜢的小笼子。
“你回来了!”素衣公子说道:“记得那一天,你说如果再抓了蚱蜢咱们就画下来,就是在这里,你说的,我画好了!”
萧夜尘:“……”,那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这些年他逃命、漂泊、在天机阁里挣扎着求活,小时候是因为个什么原由从宫里跑出来,他已经记不清了。
这些年,过的太峥嵘。
没想到他记得,他不仅记得,他还全部画了下来,卷起来的,平铺的,正在凉墨的,这间侧屋堆的满满当当,全是两人扑蚱蜢的情景。
让人看一眼,便能清清楚楚的想起当年。
当年,一切都还没变的时候。
萧夜尘踏进门槛儿,拿起一张画看,那是两人在追蚱蜢的情形。
他看向一侧,旁边的画册平铺着,已经摞满了整整一面墙,他从下面抽出一张已经经年泛黄的纸张,上面画的是两人在马车上摆弄放蚱蜢的小笼子,再拿出一张,是在御书房听先生讲学……
萧夜尘回头看他,他想象过无数个两人相见的场景,仇恨的,打斗的,在大殿,在乡野,或者在江湖,他已经拿回皇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或者没有成功,已经流浪乡野……却唯独没想到,是在他儿时的屋子里,画了一屋子的童嬉图。
素衣公子一脸的高兴,眼睛里透着异样的光,他起身拿了画作给萧夜尘看:“你看,画的好吗?”
好,很好,非常好,逼真灵动,活灵活现,在这天下间,这得堪称绝学。
这份绝学要学多久,要日以继夜,要寒暑不缀,要刻苦非常才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