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老爷子坐在大门口儿做他的管理员,戴着个大斗笠只露出一个下巴,每过一个人都要向他出示学院的牌子,每过一个人都要得他点头,他拿着他的紫金狼毫,字写的虎虎生风。
比起做丞相时的如履薄冰,比起做帝师时的日夜忧心,这是他做的最快乐的一份差事。
钱多、事儿少、责任轻。
左先生原本负责扫地,但书楼的地,那是几天扫一次也不会脏的,他看着欧阳老爷子的差事好,可恨自己没他到的早,于是在三楼上楼的位置给自己加了个桌子,想上楼的人检查的更加严格了,闲杂人等不得上楼。
每次看见他的人,都得叫他一声帝师,毕恭毕敬。他就拿着本书,抬起眼皮扫一眼,嗯一声。
唯有张老师傅最安静。
他在窗户能撒进阳光的一角,安安静静的坐着,或浅眠,或读书。
身后一直立着一个势猛的大汉。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老人是谁,
也没人敢去打扰,
毕竟,能在书楼镇守的,绝不是普通人。
夏槿在四楼,写书。
四楼放的都是些技艺相关的书籍,有助教记录的教案,供学生们复习,也有夏槿从系统誊抄的技术书籍,在她走了以后,有助教按照课程教授学生。
现在只放了几本,许多书架都是空的。
等她回了星际,会给这里送很多技术相关的书籍,把四五楼都放满。
算是她对东洲霍霍这么久,把人家格局变了又变的补偿。
刷刷刷越写也快,夏姑娘做起事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从小就是个专注的人。
楼下热闹非常,
有人捧着泛黄的半本书激动道:“这是前前朝诗圣的真迹呀……”
有人拿着半张纸激动:“这是前朝帝师欧阳子的手稿啊……”
有人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激动:“这是两百年前文坛大师三元榜首的注释啊……”
这些在传说中才能知道的典籍,如今都能被大家看到,可以到书楼。
这些曾经被大黎珍藏绝不让人观看的东西,在祁国,可以让学生和慕名而来的学子。
一来,不管是沈信还是夏槿都不打算藏私;二来,几位老爷子也说,先贤的经典都是举世无双的大作,若是不让人看,时间久了孩子们没见过,自然遗忘,岂不是遗憾?
相信若是写这些书的圣贤自己知道,应当也是希望自己的心血之作能够被世人知道,被世人传唱的,而不是困在某个书楼,渐渐的被时光掩埋。
三来,这是大家猜测的原因,当事人没说,但大家都觉得这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王上把书库放在这里,是为了给学院壮声势,给夏姑娘壮声势。
“了不得,了不得,这书真是难得一见。”
“听说要给孤本做誊抄,请问老先生,您看小可行吗?”
“当今胸怀宽广,毫不藏私,是我等之幸啊……”
“不曾想有生之年,还能一睹珍藏……”
大家都看的激动,郑重的领了号码牌,登记了书籍,去坐在书桌前看完,再郑重的还回去。
所有人都在下面三层楼打转,没有人到四五楼去。
因为四五楼,放的都是技艺相关的书籍,非专门学习的学生和亲信不允许入内。
祁国就算再开放,当今再豁达,也不会允许让人随意观看自家的紧要技艺。
所以,能上楼的,目前只有机括班的学生,还有袁师傅和一众亲卫。
军械所的人不会来,都是夏槿自己过去,紧要资料不与学院互通,是完全独立的地方。
所以,当机括班的学生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投去羡慕的目光。
宗小四骄傲的样子,铁蛋儿羞红的脸,小娘子们傲娇的拧着帕子,还有……当漠邶王递过牌子的时候,欧阳老爷子蹙起的眉头。
这个老人,一个能在仕途鼎盛时激流勇退的人,一个曾经权倾朝野,后来游历人间半辈子的人,他洞察力的敏锐,何其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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