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合适,”方刚说,“修法的路的长,所以你现在更应该多磨练,让自己的心理更强大,对不对?”贝姆摇头,不认同他的观点。天气炎热,大家都戴着白色凉盔,也就是上世纪探险家们最喜欢戴的那种,但仍然热得直冒汗。每人手里都有登山拐杖,非常结实,末端是尖的,关键时刻还能当武器防身。
洛佩兹手里拿着最先进的gps定位仪,边走边对照地图查看,不时用红笔在地图上画圈。地图上已经有蓝色的线条和圆圈,这是他设定好的路线,呈波浪型,很像地毯式搜索。而实际走过的地方用红笔画出来,用做对照。
马科斯边走边看四周:“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这地方我应该来过的。”他告诉方刚和仇老师,当年他也是从那条河过到对岸,然后进的山,可这里似乎并未见到过。
“不可能,”仇老师回答,“这是密林,又不像城镇,密林从地形到植被都不会有变化,几十年、几百年都如此,除非有地表风化导致。”
洛佩兹也笑着说:“没有变化,这条路我五年内就走过近百次,天天都是这样。”
方刚边走边跟仇老师闲聊,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跟着进山,上次去缅甸卑谬的巫殿也是主动要来,这次也是,是不是在泰国曼谷教书太无趣,想出来散散心,还能混到免费的机票。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仇老师哼了声,“我是好奇,对一切与鬼神有关的东西都是如此。好奇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你懂什么!”
方刚笑着擦了把汗:“对对,你是老师,说什么都对。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你对鬼神这么有兴趣,为什么不去出家当和尚,或者不修法?当个白衣阿赞不是很好?当初我问过你,你的解释是不想背因果,但白衣阿赞又不修黑法,能有什么因果?”
“只要跟阴灵打交道,就会背因果,”仇老师说,“不只是阿赞会,龙婆师父也是,因为都要用经咒去加持阴灵,那就等于改变了鬼本身的因果。”
方刚没明白:“可他们是在用经咒帮助那些鬼积累福报,是在做好事吧?”
仇老师说:“事情的好与坏,常常都是相对标准,而无绝对标准。在我们看来,用经咒加持阴灵,把它们附进佛牌中让人供奉,以帮助人们成愿的方式给它们积累福报,最后早日投胎,怎么看都是好事,无论对供奉者还是对阴灵;驱除人身上的鬼和阴气,也是在行善,可某些时候,那其实也许并不是鬼的本意。”
“难道鬼还能愿意在阳间呆着,而不想再去投胎的吗?”方刚问道。
仇老师回答:“鬼当然都愿意投胎,无论人和动物,都比在阳间强万倍。但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愿意被附在佛牌古曼之中,让人供奉,虽然那可能是让它们投胎的唯一办法,否则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但有的鬼仍然不高兴。它们不愿意为阳间的人服务,也不是嫌累,它们帮人成愿也不用付出劳动,只用鬼神之力就可以。但还是会心有不甘,是最简单的心态——它们会以为人在胁迫,让它们必须付出些代价,才能达成心愿。”
方刚问:“既然都不用付出劳动,也能达到目的,那还有什么理由不情愿?”仇老师说鬼的想法与人不同,其实极少数的人也会这么想。不管多轻松,只要让他按别人的意愿去做事,就会抗拒,这也是人的天性,鬼的前世毕竟是人,所以也会有人的心理情绪,只不过都是最原始的那种,和动物差不多。
“那些附在人身上的鬼,肯定不愿意走,”方刚说,“什么撞邪、冲邪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