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歪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头发花白,面色黯淡无光,就连母妃告诉她,从眼球看年龄,似乎也不准了。
总之,这个男人垂垂老矣,萎靡不振,比他的实际年龄看起来,大了二三十岁。
至于嫣然为什么会知道他实际年龄,因为她猜出来了来人身份。
她的长相很像嘉贵妃,眼前的男人眉眼之间,也带着萧家人非常明显的特征。
“你找我有事?”嫣然摸着娇娇的后背,不让它往前对陌生人龇牙恐吓。
“嫣然。”男人眼圈红了,伸出树皮一般的手,想要伸手去摸她的头。
嫣然道:“你别伸手,我好容易才按住娇娇不攻击你。”
男人脸上露出失落之色,慢慢收回了手。
“嫣然。”他喉结动了动,目光舍不得从她脸上挪开,激动难言。
倒是嫣然爽利得多。
她说:“我该如何称呼你?我算算,你是我父王的表兄,所以我该称呼你伯伯?”
男人被深深震惊了,“你,你知道我的身份?”
“刚猜出来的。”嫣然道,“我跟着母妃学医,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总能学到些皮毛。”
眼前的男人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分明是长期被药物所控制的结果。
加上他面对自己那种欲言又止的激动,嫣然想不猜出来都难。
萧雱。
“我父王把你放出来的?还是你自己偷跑出来了?”嫣然平静地问。
萧雱设想过无数次父女相认的情景。
他想过父女抱头痛哭的激动,也想过可能面临的责难和委屈。
但是唯独没想到,嫣然会如此平静,仿佛认亲对她来说,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是萧雱控制不住地回答了亲生女儿的问题。
他说:“我已经能控制住自己,求了你父王,现在能随意走动。”
这里是边城,故地重游,他也生出了无数感慨。
前半生,大梦一场。
“哦。”嫣然道,“那要不,你继续逛逛?我去陪我母妃吃个饭。”
也没别的正事,就是话不投机,不太想搭理你。
萧雱有些激动,道:“我其实,是有件事情想和你说的。”
“嗯?那你说,我听着。”嫣然神色平静,和萧雱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亲近,也不拒绝,就像对着再普通不过的路人。
萧雱心中酸涩不已。
“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他忍不住问。
“如果你是想说你是我亲生父亲,我亲生母亲以为你死了,选择殉情这件事情,我算是知道全部。”
萧雱就算有所准备,也还是被嫣然的平静给震惊了。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为什么对亲生父母,会如此冷漠?
她一点儿都没有对亲生父母的渴望吗?
他这般想,也控制不住地问了出来。
嫣然撸着娇娇后背上密实柔顺的毛,淡淡道:“如果不是父王、母妃和哥哥给了我太多,或许我会渴望。”
“但是,”她用清亮的眼眸看向萧雱,近乎残忍的道,“没有如果。”
萧雱眼中为数不多的光,瞬时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