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陨城手臂僵直,生怕碰到景郁的伤口。
一直抱着景郁到听不到打杀声的地方,南陨城才坐下来,却并不放开景郁,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低头给她清理伤口。
景郁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声,笑着睁眼,“南陨城。”
南陨城低低嗯了一声,问她,“疼不疼?”
景郁想了想,道:“疼。”
其实不疼,她就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么温柔的语气问疼不疼,好像回答不疼便是浪费了这一声温柔。
就当做……是替以前的她喊了一声疼。
景郁再次开口:“南陨城,我疼。”
以前,为了害怕他们任务失败被抓,耐不住审讯会暴露身后人。他们要接受承痛训练,不能喊疼。
牙签刺进指甲、热铁熨在肌肤、电钻刺穿皮肉……不能喊疼。
他们,没资格喊疼。
一声疼,一条命。
没有人天生就是王者,她之所以在峡谷中称王称霸得理所应当,那是她拼了命换来的。
她的心都被换了,杀几个人又能怎么样。
南陨城动作愈发轻柔,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亲,“不怕,我在。”
他俯身,对着伤口处轻轻吹气,热热痒痒地,惹得景郁也低头看。
“南陨城,你吹什么呢?”她疑惑地问。
“以往在战场上负伤,便是好全了,母亲也要吹上一吹。她说,这是告诉受伤的地方,不要疼,不要让她爱的人受罪。”
南陨城声音哽了一瞬,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咽下一腔酸涩。
景郁听笑了,好幼稚的南夫人,好可爱的南夫人。
“南陨城,你家人真好。我没有。”最后三个字,景郁的声音很低。
南陨城却是听得清楚,轻吻她发心,“以后会有。”
景郁笑了笑,南陨城真把她当三岁孩子哄。
“小七。”南陨城将她肩膀的伤口包好,整个将她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放在她头顶。
“我知阻不了你的决定,可日后,若要拼命,可否想想我?”南陨城声音低低地。
令九州畏惧的摄政王,此刻眼眸低垂,语气卑微得如同被主人遗弃的宠物。
无人知道他在看到那抹戾气缠身地身影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时,一颗心像是被手紧紧揪住,喘不上气来。
刀光剑影,这人生生在其间来回腾挪,若哪一刻躲闪不及,那刀剑,都将刺穿身体。
那一瞬间,他几乎失去理智,却在看到景郁的双眼,强迫自己平静。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景郁,眼神凶狠狂戾,面无表情地脸,冰冷无情,宛若一个毫无感情地杀人机器。
他毫不怀疑,他此刻上前,这人也会杀了他。
可他还是去了……
心脏痛到抽搐,杀意弥漫胸腔,却仍旧要压下一切情绪。
只有平稳的情绪,才能让景郁冷静下来。
南陨城闭了闭眼,手臂微微收紧。
景郁伤口酥酥麻麻很不舒服,在南陨城怀里蹭了蹭,仰头看他,“南陨城,我不是为谁都愿意拼命的,我很自私,只想保自己的命。可那些,是南将军的兵,南将军是你父亲。”
仰头累,她便又躺回去,低低道:“那我不就得拼命么。”
而且,她还撕了人家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