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的气氛瞬间便肃静了下来。
就连向来沉稳的纪砚如,在听到需要开颅手术的患者是婴儿时,也紧紧蹙起双眉。
在这无人敢开口的静谧中,一道清脆的嗓音倏然响了起来,“病例带来了吗?”
闻声,大家纷纷抬头循着望了过去。
便见竟是那众多新生中,有人率先主动站了出来,阮清颜眼眸坚定地看着报信者,“我需要先看一下患者的病例。”
那位来研究院报信的人有些迟疑……
倒是纪砚如做主道,“给她看。”
“可是……”那人仍旧犹犹豫豫,“她只是个新生。”
而这却是连凤都医院脑外科主任都不敢碰的手术,哪儿能轮到她一个新生说话。
纪砚如神情陡然严肃,“我说,给她看!如果连她都不敢上手术台,这里就没有别人敢上!不要耽误时间,给她!”
小老头的口吻愈发严厉了起来。
那还在犹豫的人一听,连忙将手里的病例递给阮清颜,虽然他暂时不是很能理解,但纪砚如已经发话他也不敢反驳。
阮清颜立刻接过病例低头查看着。
她紧抿唇瓣,在投入工作状态后,刚才的困倦感消失殆尽,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到病历上,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也有其他专精脑外科这方面的专家,凑近过来跟她一同看着病例。
“有比较严重的颅内出血。”阮清颜指着ct片子上的几个点,“需要立刻手术。”
“嗤——”身后有不屑地冷嗤声传来。
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但凡懂点医学知识会看片子的人,都看得出是颅内出血,如果不需要立刻手术急着跑来研究院找人帮忙做什么?这些信息还用得着你说?”
但阮清颜此刻并没有闲情逸致理他。
她转眸看向纪砚如,“这个手术,我一个人恐怕不行,你来协助我有问题吗?”
患者毕竟是个刚满五个月的小婴儿。
颅内手术难度系数本就很大,况且婴儿更为特殊,稍有不慎便是大麻烦。
她不想做什么孤胆英雄,也许是自己也怀了孕的缘故,想到婴儿便觉得极有共情感,只希望能够顺利完成这台手术。
“你说,纪院长……协助你?”
旁边有人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看向她。
虽然阮清颜理论知识确实很强,实操的开颅手术也是满分,但那毕竟只是模拟……
用模型做手术跟直接上手术台,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上手术台还需要临场经验!
但纪砚如却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但你来主刀,这个刀我主不了。”
他上了年纪手远远没有年轻人稳。
虽然他也能做这个手术,但这毕竟只有一次机会,他宁愿让阮清颜来完成,因为手术刀只有在她手里,才是万无一失。
“嗯。”阮清颜点了下头,“我可以。”
两人随后抬眸看向来报信的那人,纪砚如旋即道,“抓紧时间,联系交管部门帮我们开个路,这孩子等不了太久。”
“可……可是……”那人更犹豫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台凤都医院脑外科主任都不敢做的手术会落到一个年轻女孩手里,他们科研院这是在拿患者做实验吗?
“如果想救人,就别再废话。”
阮清颜美眸微微眯起,“我说我能救,就能救,但如果时间耽误在你这里,影响了患者的最佳手术时间,责任,你担。”
那人犹豫着咬了咬牙,又看了看不打算改变主意的纪砚如,最终只能硬着头皮,“那好吧,我去联系凤都医院和交管部门。”
阮清颜和纪砚如也匆匆赶往凤都医院。
……
几乎没有任何的手术准备时间。
路上,阮清颜争分夺秒地看完了婴儿的所有既往病历和拍过的片子,跟纪砚如确定了手术方案,并传回凤都医院脑外科。
一台手术不只是主刀医生的功劳。
需要各部门的配合,因此也需要麻醉师、神经外科、儿科等各部门清楚病人的情况,以便能够配合主刀医生顺利完成。
抵达医院,阮清颜立刻消毒换上手术服。
婴儿此刻已经被推去手术室,得知研究院有医生能做这个手术,在收到手术方案后,各部门也立刻派最好的医生跟进过去。
可却没想到走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孩。
阮清颜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废话,她戴着手术帽和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精致的桃花眸,看向他们,“准备好了吗?”
听声线也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
纪砚如并不觉得阮清颜的水平需要外人来替她证明,但毕竟是手术,需要整个团队对主刀医生投以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这是我们凤都中心医学研究院最厉害的外科医生,她尤其擅长开颅手术,如果各位相信我,就请同样相信她。”
纪砚如的话仿佛定海神针一般。
那些心底对这位年轻女孩隐约质疑的医生们,也都打消了心底那念头……
凤都中心医学研究院最厉害的外科医生。
那怎么可能会是个年轻姑娘嘛!
也许只是看起来年轻,声音听起来年轻,能得纪砚如这般肯定必然是极有资历。
“我们准备好了。”医生们道。
阮清颜也轻轻地点了下头,“麻醉师。”
麻醉师闻言后,便立刻配药走上前来。
婴儿颅内出血已经陷入昏迷,便少了哄她的那一步,阮清颜转眸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婴儿,莫名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宝宝。
要做成这台手术的心思愈发坚定。
阮清颜唇瓣轻抿,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婴儿身上,直到麻醉师完成麻醉……
“开始手术。”她朝纪砚如伸出手。
银色的手术刀落在她掌心,稳稳地握住。
……
傅景枭早晨有个无法缺席的会议。
因此,他安排了云谏开车送阮清颜去报到,准备会议结束后去研究院接她。
金属黑色的迈巴赫停在研究院门口。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便抬起手腕敛眸看一眼表,早就过了结束报到的时间,但却迟迟没有看到阮清颜从里面走出来。
伴随着时间流逝,他有点焦躁。
男人紧抿唇瓣盯着时间,按捺不住给阮清颜打着电话,但却始终无人接听……
傅景枭等得不免有些着急,生怕她出了什么事,便干脆直接下车箭步走进研究院。
“这位先生,请问您……”
“找人。”傅景枭紧抿薄唇,他墨瞳深邃,扫视着研究院寻觅着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