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远看着这尊送子观音的神像,心中觉的很是不妥。
华县的百姓生活这般拮据,这尊神像居然建造的如此奢华,颇有一种举全县财力,供养这尊神像的意思。
倘若是本县的大富商出钱建造的也就无所谓,别人有钱,想怎么花,也是别人的事情,旁人无权干涉,可是李修远却看见在这尊送子观音神像的下面却摆放着一个个巨大的功德箱,每一个功德箱都有大半个人高。
而且这拜观音的香客每次在拜祭神像之后,都会往功德箱里投钱,有些是供奉十几,二十文,有些竟把好几两银子丢进去。
更有稍微富裕一些的香客,竟想也不想将自己整个的钱袋全部丢进去,一分都不留下来。
投了钱的香客又念念有词,祈祷着什么。
“这拜神似乎有些过于虔诚了。”李修远眉头微微一皱。
这些钱财全部投入功德箱,好过了寺庙,却苦了自己,难怪这送子观音庙会建造的如此奢华气派。
若是没有这些香客如此不留余力的供奉,似这年景和世道,哪能修建的起一尊这般奢华的神像。
李修远沉吟了一番,顺着人群走到这供桌附近,准备偷听一下这些香客到底是所求何事。
他看见一个三十不到的妇人此刻跪在蒲团前,焚香祭拜,对着观音神像磕头,嘴中念念有词;“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求求你保佑我今年能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为我家传宗接代,不至于绝后,求求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了......”
这妇人叨念了好几遍,焚香祷告之后,又从怀中取出了几十文钱投入了功德箱之中,然后又跪拜了一番,又叨念了几遍,最后方才有些心疼不已的离开了。
而等到下一位香客上前的时候,也是一位妇人。
这个妇人挺着一个大肚子,似乎已经怀胎好几个月了,她也如之前那女子一样焚香祷告,投钱进功德箱,嘴中反复叨念着,也是求菩萨送子。
第二个妇人离开之后,第三个香客,第四个香客。
无一例外,都是跪在送子观音的神像面前磕头焚香,祈祷,所求的事情皆大同小异,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求子。
不过求子的话倒也能明白。
毕竟这是送子观音神像,又不是供奉其他的神仙,前来求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李修远观看了片刻之后,却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为何这大清早的便有这么多妇人来烧香求子,这华县的人口就这么多,这求子也未免求的太热情了一点吧,而且即便是求子也不需要如此奢侈,这般真金白银的供奉出去,顶多烧几炷香就足够了。”
他心中疑惑,同时又略有所思。
还未等他停足多久,附近的神像附近便有一个身穿素衣的尼姑笑着走了过来;“这位公子面生的很,应当不是本县人吧,可是慕名而来拜神求子的?这间观音庙内的送子观音极为灵验,只要公子心诚,观音大士是有求必应的。”
李修远蓦地回过神来,然后道:“我不是来拜神的,只是偶尔之间路过地,见到这里热闹非凡,故而好奇前来一看,并无其他意思,若是这位师父不介意的话,能否容我四处转一转,观望一番?”
这尼姑施了一礼道:“观音庙内是不准闲杂人等游逛的,但这位公子气宇非凡,应当也不是不三不四的闲人,若是这位公子不嫌弃的话,老尼愿意带公子到寺庙之内游逛一番。”
“哦,若是如此的话,那就有劳师太了。”李修远回了一礼道。
中年尼姑笑道:“这是举手之劳,公子严重了,公子这边请。”
说完示意了一下,显的很是热情。
李修远点了点头,便准备跟着这尼姑去这观音庙逛一逛。
不逛一逛怎么能找到这隐藏在观音庙之中的神明,不找到神明,如何能问清楚乔女的事情。
“大少爷,这尼姑不像是出家人,她若是尼姑必定称呼大少爷为施主,可是她却一直称呼大少爷为公子,倘若她出家已久,不可能不会改变称呼,而且大少爷你且看她的鞋子。”
护卫忽的脚步一快,在李修远身边附耳低声道。
李修远目光一动,往这尼姑的脚下看去。
却见那宽大的素衣之下的双脚,却穿着一双绣鞋,并非僧尼的布鞋。
这么一看,的确这尼姑很可疑,不像是正儿八经出家的尼姑,倒像是临时穿上素衣装扮尼姑的女子。
“这位公子,你盯着贫尼的脚看什么?”
那尼姑似乎颇为敏感似乎发现了李修远的目光,脚步一停,回头抿嘴笑道,也不气恼。
李修远也没有做贼心虚的意思,而是正视她道:“这位师太虽然出家,但似乎却六根不净,既身在空门,为何不素衣布鞋,竟穿着一双如此花哨的绣花鞋?”
既然他发现了,他索性也就直接问了。
这尼姑笑道:“出家人穿百家衣,自然也要穿百家鞋,县内的妇人女子施舍这双绣鞋给庙内,贫尼总不能弃之不用,为了避免浪费,只得穿在脚上,公子觉得不妥么?须知有佛经言: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既已出家,何须太过注重皮肉相,这穿着打扮自然是随意而为。”
李修远听这么一说到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师太说的是,看样子是我太过着相了。”
别人用佛法辩论,他却是无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