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山脚下有人来求愿?”
蛋生收起心中的仓惶,他默念师父传授的静心口诀,在石壁下他果然再次感受到了山下百姓的心愿。
通过百姓的话语他似乎又看到了大地上河流改道,山崩地陷,干旱少雨。
蛋生几乎下意识地想翻开天书,但随即想到天书已经失窃,蛋生感受着众生苦难,而自己没有天书无能为力,绝望之下不免想起自己对不起师父的嘱托,将两件圣物遗失。
嗯?
两件?
神笔!
蛋生回过神来想在草庐里继续寻找,而刚转过头就看见胖胖的鸾鹤喙中叼着一只玉笔朝他走来。
蛋生拿着玉笔,感受着山脚下众生的心愿,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天书,玉笔还能像往常一样言出法随吗?
蛋生想着干燥的土地,汹涌的河水,崩塌的山陵,无数人间惨相在他眼前掠过,听着众生的心愿,他再也不能忍受,微微颤抖的手提起玉笔,努力思索着师父留下的字迹,将自己所想通过意念透出,玉笔在虚空中勾勒。
嗯?
没用吗……
果然,没有天书的加持我什么也不是!
没有天书让我提笔,我对一切惨相都无能为力,我对不起师父……
蛋生垂下拿起玉笔的手,他在石壁下痛苦地自怨自艾道。
石壁上的文字依旧如初,在之前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袁公曾在这座石壁上刻下文字,教授蛋生要造福世人。
蛋生望着师父曾经刻下的晦涩文字,他不免觉得自己愧对师父的教授,重新提起玉笔,凝念起一股意志透出,虚空中又多了几道字迹显现。
日复一日,看着鸾鹤如鸵鸟一般的身形又重新瘦了下去,蛋生能感觉到在山脚下还是有前来还愿的人,只是比起之前在天书上勾勒,玉笔在虚空中的作用无疑小了一些。
不过蛋生毫无怨言,他知道是自己的大意导致了天书失窃,他现在睡觉都将玉笔抱在怀中,而他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学习着石壁上的文字。
他愧疚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只能让石壁上晦涩的文字将自己的心思占满,他从前来还愿的人数中发现,自己用神笔在虚空中提笔勾勒出的文字有效率在慢慢增加。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这让他内心的愧疚稍稍减缓,蛋生的神色总算恢复了往日里的一些淡然。
一团秃鹫夜枭形成的黑云朝着云梦山而来,黑云裹挟着浓厚的尸气,遮天蔽日般的阴影笼罩了山巅上。
天空中集结的妖魔发出极为嘈杂的声音,这声音凄厉刺耳,传播的极远,到近前来却仿佛入骨之蛆一般在耳边挥之不去。
云梦山的紫烟祥云被尸气冲淡,山颠上的平静被彻底打破,山涧的鸾鹤与彩凤被惊的纷纷飞起,而后被天空中浓厚的尸气所阻隔又缓缓降下。
秃鹫和夜枭在半空中盘旋,鸾鹤们只好展开羽翼在山腰间飞舞,也许是想起之前山魁来临时的迹遇,山腰处几声哀鸣的鹤唳在云梦山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来云梦山的山顶上?”
“啊!天书!”
蛋生看着眼前一个浑身穿黑色纱裙的老妪,从山脚下一步一步踏出,每踏出一步落下便有浓厚的尸气在她脚下集结,尸气弥漫在虚空中浮起老妪,朝着云梦山山顶而来。
他看着云梦山现在混乱的迹象,不须说,肯定是这个老妪所为。
老妪头发花白,脸上起着些许褶皱,半个身子被一股尸气所笼罩着看不清楚模样,她捧着天书戏谑地看着云梦山上的一切,对于蛋生的问话,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笑道
“咯咯咯……不错,这就是天书!不过现在在我的手上!”
“天书在我的手里才能发挥作用!你问我是谁?我就是天地间的真主!”
“心术不正的人得到天书只能带来灾祸,天书是用来造福世人,安定秩序,非是用来满足私欲!”
蛋生看着眼前这个黑袍老妪手上的天书,他毫无畏惧地大声呵斥道。
“哈哈哈哈,只有凡夫俗子才会用天书来施云布雨,只有大愚若智的人才会将宝物蒙尘!”
“你说没有私欲?那你看看,她又是谁?”
黑袍老妪闻言发出一股不屑的尖厉笑声,随后的话语像是有魔力一般,在蛋生耳边炸响。
她神色有些狰狞,一边将自己尖尖的下巴扬起,表示不屑。另一边用枯黄的手指指着蛋生身后。
蛋生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般的神情心里不由得暗自恼怒,但老妪的话语像是有魔力一般,在蛊惑着他的心神,凭着直觉,心里蓦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瞥了瞥黑袍老妪枯黄的手指,长长的指甲直直地指向身后,蛋生有些惴惴不安地回过头去。
“唳……”
一声凄厉地鹤鸣响彻山顶,鸾鹤巢穴中顿时被抛出几具鹤尸,无数白羽被劲气拂起在空中纷飞四散,待两个呼吸后鹤羽落尽,一双明亮的大眼出现在蛋生眼前。
嗒……嗒……嗒……
水滴坠落地面的声音悄悄响起,一个少女眨巴着双眼站在鸾鹤的尸体面前。
她小手上长着长长的指甲,而此刻手中握住的是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着的血红心脏,心脏每跳动一次挤压出的鲜血从指缝中透出,顺着长长的指甲滴落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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