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六角义贤声音尖锐刺耳,气急败坏得把求援信扫到地上,骂道。
“甲贺众,哼,平日里对主家爱理不理,五十三家好大的威风!
可这些不中用的东西,竟然连夏收都坚持不到,这才几天功夫,就已经向我求援,简直丢人现眼!”
六角义贤不得不急眼,她的战略是北进南守。
六角军势北伐与一色义龙夹击浅井家,南方甲贺众利用甲贺郡山势阻挡斯波家的骚扰支援。
等六角家拿下爱智犬上两郡,便不会再继续推进,转而固守消化领地。
至于一色义龙那边,六角义贤有的是办法推脱责任。
这些域外武家也是愚蠢,六角家视近江国为禁脔,六角义贤怎么舍得引狼入室。
她只想吞下一两郡领地安抚家臣团,收拢人心,重整六角家对家臣团的控制力。
一色义龙不过是被她利用,牵制浅井长政军势的棋子。但此时,她的计划遭受到严重挫折。
矶野员昌严守佐和山城,爱智犬上两郡武家在藤堂虎高的号召下,极力支持浅井家,让她北伐受阻,进退两难。
身后,在隶属六角领地的甲贺郡,前田利益带领伊贺军势把甲贺众打得节节败退。
她亲率五名朱枪众,两名随从,八人夜袭甲贺营地,引发炸营踩踏。
甲贺众惊恐之下,连夜退兵十余里,将郡内最重要的关隘铃鹿峠,拱手相让。
前田利益再接再厉持续进攻,甲贺众一日三惊,不断向六角义贤传讯求援。
六角义贤恨得牙痒痒,甲贺众一贯对主家听调不听宣,是六角家中的半独立势力。
她们善于山野作战,甲贺郡又多是山地丘陵,六角家无奈默认了她们的郡内自治。
可是没想到前田利益如此厉害,一战就从甲贺众手中夺下了铃鹿峠。
铃鹿峠是甲贺郡通往伊贺国的关卡,伊贺盆地四面围山,对外四个关口中,铃鹿峠控制了最适合物资运输的甲贺口。
斯波义银控制伊贺国之前,甲贺众时常用铃鹿峠为难伊贺众,自然把关隘建设得相当坚固。
这处近幾的重要据点被前田利益夺走,近江国与伊贺国的攻守之势逆转,以后就该轮到六角家头疼了。
局面很糟糕,但六角义贤不敢撤退。
这次出兵,是她顶着重臣后藤贤丰反对的巨大压力,勉强做出的决断。
她已经隐退,六角义治才是六角家督。
如果战事不顺,六角义贤替家督行使权力强行出兵,却没弄到好处,更是被家臣团厌恶。
以后只怕再无机会染指权力,唯有青灯礼佛,黯然度过余生,她怎么肯轻易罢手!
六角义治见母亲气急败坏,却是波澜不惊。
她这六角家督当得窝囊,上有母亲越俎代庖,下有后藤贤丰专横跋扈。
她默默忍耐,暗中布置,就是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六角家督的权利。
如今母亲战略受挫,威望跌落,她倒是有了机会把她一脚踢开。
只是,这次北伐如果太过灰头土脸,对主家声望的打击太大,后藤贤丰就没法压制了,有家业倾覆的危险。
六角义治也是左右为难。
天平两端,一方是六角义贤,一方是后藤贤丰。不论这一战是胜是负,总有一人失利一人得利。
那她该怎么选,才能维护自己的利益呢?
两人心思各异,沉默不语。
这时,外间有姬武士急报而来,伏地叩首。
“殿下,佐和山城外出现浅井长政旗帜,浅井家的援军到了。”
“什么!”
六角母女两人一齐站起,六角义贤面如土灰。
一色义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拦住浅井长政!
她也不想想自己居心叵测,对一色义龙同样不怀好意。只是惊怒浅井家援军的到来,让她的战略谋划付诸东流。
六角义治反而放下了心中矛盾,做出了选择,她平静说道。
“母亲,退兵吧。”
六角义贤暴怒道。
“不行!我不允许!”
六角义治看着她,淡淡说道。
“母亲,你要明白,我才是六角家督。
我说,退兵。”
六角义贤看着忽然强硬起来的女儿,似一桶冰水自头顶倒下,浑身颤抖,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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