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光秀见义银撇嘴,笑道。
“明日,恳请主君邀来蜷川亲世大人,畠山高政殿下过府一叙。
您要回领,日后京都幕府这边就该是我与她们两人配合,与将军周旋。
没有您发话,我怕她们信不过我。”
义银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也知道自己的人品有问题,别人不敢相信啊?”
明智光秀捂嘴轻笑,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义银看她一脸疲惫,想起她从昨天赶来到现在都还没有休息,有些心疼的情绪上来。
“你啊,也别太拼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先去好好休息一夜吧。”
明智光秀笑着行礼,准备告退,义银忽然叫住她。
“光秀。”
明智光秀回头看向主君,义银神情复杂,缓缓说道。
“京都这些人的手段黑得很,我走之后,你要保护好自己。”
明智光秀心中感动得想落泪,脸上却是一脸妩媚。
“什么嘛,我还以为主君要我留下侍寝呢。”
义银听得牙痒痒,他终于放下对足利义辉的愧疚,关心明智光秀一句,这狐狸精竟敢撩拨自己。
指着拉门,义银冷声道。
“滚蛋!”
明智光秀的舌尖扫过嘴角,眯着眼笑道。
“您放心,幕府这摊浑水,我早就玩惯了,不会被那些蠢货害了。”
说完,她优雅一礼,走了出去。
义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低声骂道。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真是。。”
义银的心思复杂。
他一方面觉得对不起足利义辉,自己竟然要借助杀死她的人来大开后宫,负罪感满满。
但另一方面,看到明智光秀累得睁不开眼的模样,他又是于心不忍。
明智光秀做得这些事,其实对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她是真的在贯彻自己的理想和爱情,为义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义银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神迷茫,自己真是一个混蛋呀。
———
走出房间的明智光秀,心中充满了甜蜜。
她以为自己可以笑面惨淡的未来,被斯波义银憎恨而无怨无悔。
但在感觉到斯波义银关怀她的那一瞬间,心中的堡垒脆如薄纸。
她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间,眼眶湿润,渐渐看不清前面的道路,捂着嘴,害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她告诉自己,真是难看呀,明智光秀,但是又忍不住高兴,觉得自己死都值了。
夜深人静,明智光秀躲在一角,舔舐自己心中的伤痕。明天,她又将变回那个令人畏惧的毒士。
———
翌日,受到邀请的蜷川亲世与畠山高政应约来到斯波府邸,参与斯波义银的小茶会,明智光秀位列陪席。
茶人献艺之时,畠山高政扫了眼明智光秀。蜷川亲世与明智光秀通过气,畠山高政却是今天才知道明智光秀回来了京都。
这位长袖善舞的明智光秀曾经在京都做过什么,畠山高政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些。
见斯波义银把明智光秀喊来京都,畠山高政一时满怀心事,对眼前的茶会心不在焉。
其实不只是她,在坐诸姬对眼前献殷勤的茶人,都没什么兴趣。
等茶人奉上茶汤,义银示意蒲生氏乡带她下去领赏,自己拿起茶碗,望着袅袅青烟不说话。
畠山高政早已按耐不住,出口问道。
“大御台所,您对蜷川亲世大人上次的建议,怎么看?”
义银瞅了眼一肚子坏水的明智光秀,光秀抿了一口茶,笑道。
“蜷川大人对幕府的忠心可嘉,在下敬佩万分。只是这个建议嘛,我有些不同的看法。”
畠山高政扫了眼蜷川亲世,见她神态自若,对明智光秀的反对显然是事先知情。
想起到手的管领就要飞了,畠山高政顿时心浮气躁,语气不善。
“天朝有云,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当今的幕府是小人当道,大御台所亦是深受其害。我等幕府武家世代受幕府恩泽,理应挺身而出。
将军刚才还俗,不通武家政治。我等奉将军以令诸侯,恭请大御台所训政,有什么问题?
明智大人觉得不妥当,我倒也好奇,想要听听您的高见。”
畠山高政一顶不忠的帽子扣过来,明智光秀却是笑眯眯,说道。
“我家主君以仁慈义理名扬天下,即便幕府对主君有所亏欠,也不能行之兵谏。
外人不知幕府内情,还以为主君心怀不轨呢。到时候吃力不讨好,平白坏了斯波家的名望。”
畠山高政看了眼明智光秀,此人做事一贯是不择手段,此时反倒扭捏起来,惺惺作态。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小人当道,荼毒忠良。我们不去清君侧,这些垃圾会自己消失?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的。
明智大人,过于迂腐了。”
明智光秀笑了笑,话锋一转,说道。
“我仔细揣摩过伊势贞教,她挑拨足利斯波两家和睦,绝非良策。
不论是将军还是大御台所,对她的为人都是充满厌恶。未来不管是谁得势,她都逃不脱秋后算账的命运。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出挑闹事,硬要当这出头的椽子?
昨晚,主君告诉我,伊势贞教正在帮织田殿下,争取洛中法制能在幕府评议中通过。
我这才明白过来,她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原本在旁边安静听着的蜷川亲世,此时皱起眉头,插嘴道。
“她想投奔织田家?”
明智光秀点点头,说道。
“足利斯波两家都容不下她,她只有投奔织田殿下,才有出路。
原本她还在制造烟雾,想要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她忽然变得心急了。
这一急,就露出了痕迹,让我看出了她的底牌。
如果伊势贞教早就有心投奔织田殿下,那我们对将军的任何对策,都需要更加谨慎。